凶巴巴的话,骂出来却软得很,像是在撒娇。
“不滚,”他哑声道,“阿瑾,我不滚。”
唇上猛然一痛,褚沅瑾气急了狠狠咬了回去。这一口咬得用力,男人薄唇上瞬时便洇出血来。
他深深弯着脊背,同她额头相抵,丝毫不在意被她咬了一口。
拇指轻轻拭在她巴掌大的脸侧,将新滑下来的泪珠擦去。
“别哭了。”他还未消气,僵硬地哄着。
可愈是说别哭,怀中女人便哭得愈厉害。那泪珠子像断了线一般啪啪往下砸,在沈长空心上砸出一个个窟窿。
他太阳穴突突跳,疼得厉害。
大掌抚在女人单薄的后背上,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给她顺气。
“阿瑾,算我求你,”他道,“别哭了。”
别哭了。
再哭,他又要心软了。
褚沅瑾像是听不到一般,一边哭小手一边推阻着他胸膛,想要从他怀里脱身。
可她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他抱得又紧,怎么挣都挣不开。
褚沅瑾哭得更狠了,委屈巴巴的哽咽着,眼角鼻头面颊都染上了绯色。
她就是天生来治他的。
沈长空喟叹一声,伸手去勾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看他。
可脸是被抬起来了,那双满是泪的眼睛却是丝毫不肯转向他。
“阿瑾,你看看我,”男人声音有些发颤,“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同我说行不行?”
别随随便便就要同他断绝关系,将他再次丢下。
然褚沅瑾声音比男人颤得更厉害,伸手揉了揉哭得有些发痒的眼睛,泪眼朦胧地抽噎道:“哪里,哪里都不好……”
“你竟然敢凶我……”她一口咬在男人肩头,委屈道。
沈长空闷吭一声,拥紧了她。手背青筋暴起,眸色深不见底却忍耐着抑制住情绪,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道:“你要同我断绝关系。”
是因为她要同他断绝关系,他才失了控。
沈长空觉着荒唐,她竟是这般轻易地就信了旁人挑拨离间的话。
他说了那么多遍爱她,她怎么就一点不信?
他该生气,该将这没良心的好好教训一顿,该叫她长长记性吃点苦头。
可她一哭,他便舍不得。
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何况叫她吃什么苦头。
沈长空阖了阖眼,耐着性子问道:“你觉着我是在报复你?”
伤不了这个没心肝的半寸,倒是将自己折腾得不轻。
有这么报复人的么?
她这么聪明,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想想。
第53章我疼
沈长空胸中仿佛堵着一团云絮,憋闷得心口钝痛,却无从排解。
怀中这个罪魁祸首倒是委屈得不行,哭得抽抽噎噎,一刻不停,问她也不答,重话一句都说不得,就连亲她,都能将人惹得更可怜。
褚沅瑾本就没上褚文心的当,那些话她便是一个字都未信。
她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沈长空从前待她如何现在待她如何,褚沅瑾比任何人都看得清。
更何况她同沈长空从小便一起长大,陪伴彼此的时间要比她这些弟弟妹妹多得多,怎可能旁人吹一吹耳边风瞎说几句她就去怀疑沈长空报复她。且不说旁的,就感情这块儿,谁能报复得了褚沅瑾?
褚文心那人又是个自作聪明的,手段着实不算高明,褚沅瑾若是被她骗了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觉着有趣,陪个蠢人演演戏找找乐子罢了。
谁曾想便叫沈长空给遇见了。
遇见便遇见,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个一句半句便能说得清。
可他一上来便将她按在了墙上,气势冷冽骇人,说的话也咄咄逼人,一开口便是教训她。褚沅瑾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她便是半分委屈都受不了,尤其是沈长空的委屈。
这会儿就是能解释她也不想同他多说。
沈长空不是觉着她被人一挑拨便信么,不是觉着她就是个蠢货不相信她么?
那就叫他自个儿生气去,最好能把将自己给气死,也好叫她省省肚子里的气。
她依旧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听着他的问话也不抬头看他,置气地闷声道:“我怎样想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说到底你不就是不肯信我么?”
沈长空眉宇皱得更深,怎么就成了他不肯信她了?
兜兜转转,竟又成了他的错。
他伸手将那张小脸上的泪珠轻轻擦去,面色不善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叫我信你什么?”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就是不肯信我,才一上来就给我定了罪,还凶我虐待我!”褚沅瑾生气得很,脸颊都微微鼓起来。
“虐待?”沈长空唇角猝不及防向上扯出一个弧度来,笑意却不达眼底,“褚沅瑾,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虐待?”
他连她一根汗毛都未舍得碰过,竟就成了虐待。
沈长空像被人从溃烂的伤口上淋了把热油,疼得全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他到底是对她太好了。
褚沅瑾抬头恰好看见他这瘆人的笑,顿时心里发毛,竟还敢这样阴阳怪气,真是气死她了。
“反正你那样就是虐待,”她吸了吸鼻子,丝毫不肯退步,“你就是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也不愿意信我。既如此你还同我在一起做什么,我们不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