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她说的一点不错,他贪图的确乎是爱,也确乎是不自量力。
可又不知悔改,明知会被再次抛弃还是扑了上来。
她又做了什么呢,不过是勾了勾手指头。
即便是再有千千万万遍,沈长空也会千千万万次奔她而去。
他永远为她所用,应她所求,向她而生。
即便每一回都难逃被抛弃,他也是她一人的沈长空。
——
沈长空到底没去大理寺,喂了第二次药后褚沅瑾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腰腹还有些异样,但说不上多疼。
秋书做了些清淡的米粥,褚沅瑾不愿躺在床上吃,想去外间的圆桌旁坐着。
虽不知为何,沈长空还是依了她,想要将人抱出去却被摆手拒绝。
“我要自己走,屁股都坐疼了。”声音娇里娇气的,却不容置喙。
一边说一边要去穿床踏上左一只右一只胡乱摆着的绣鞋。
沈长空看不过,蹲下身来一只一只帮她穿好,将人牵到外间圆桌前坐下。
圈椅上已经交待过秋书铺了层兔毛毯子,亦是被提前烘烤好的,故而非但一丝凉意都没有,反而暖融融的。
褚沅瑾暗叹他心思果然极为细腻,半探起身子给他夹了块桂花莲藕眉眼弯弯道:“奖给你的!”
男人却没拿木箸去接,倾身向前将她夹着的莲藕咬到了嘴里。
若搁到以前,沈长空用她用过的木箸她一句话不会说,可若是叫她用沈长空用过的,那死都不可能。
褚沅瑾自懂事到大,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连她阿耶阿娘用过的都是不成。
就是上回在怀安王府喂完他那一口也没再用过同一双木箸。
这会儿却没再特意换,即便她面前有好几双崭新全然没被人动过的。
沈长空便看着她拿着喂过他的木箸极为自然地给自己夹了菜,又没半分犹豫地送入了口中。
自然到仿佛这事儿已经做了无数遍,可她以前从未这般不介怀过。
沈长空心中酸软,竟有一瞬间觉着她是不是忘了,还是因着这会儿不舒服便懒得计较。
抑或是,为了哄他特意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沈长空不需要她改变什么。
他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木箸,又从一旁拿了双新的递给她。
褚沅瑾蹙了蹙眉,随即像顿悟了一般了然而委屈道:“我不配碰你用过的东西是么?你是不是嫌弃我?”
第44章你不是挺会亲的吗
女人声音又娇又软,委屈得要将人心肠摧断。
明知是她惯用的计俩,沈长空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心里一软,顺着将那已经抽出来的木箸又给她换了回去。
“是怕你嫌弃我。”
他的声音低醇悦耳,褚沅瑾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调笑道:“亲都亲了百八十遍了,还嫌弃个什么?”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长空耳根染上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红,可褚沅瑾几乎是立马发现,跑过去站在男人身侧,俯下身来凑近去揪他耳朵。
惊奇道:“不是吧你沈子钦!这都能红了耳朵,亲的时候怎的没看出来你竟这般纯情?”
男人侧过脸去躲她触碰,这会儿冷白的脖颈都泛了层浅淡绯色,看得褚沅瑾笑意更甚。
她掰过他的脸来,迫使沈长空直视着她,轻轻在他唇上嘬了一下道:“不是挺会亲的嘛?”
见他不说话又道:“怎么,会亲还不让夸了?”
还想再说几句叫他脸红的话来逗逗他,却陡然被人封住了唇。
那人大掌箍在她纤细的腰侧,两手一合便能尽数围拢,唇齿交缠间更是勾出了一室的火。
褚沅瑾这会儿俯着身,手扶在他胸前以稳住身形,没一会儿便累得站不住。
不满地唔唔哼唧了两声便直起了身子,看着动了情的男子不满道:“腰好酸。”
“揉揉?”
虽是问句,却毫无询问她意见的意思。话音刚落便将扶腰站着的女子揽了过去,一下一下帮她揉腰。
褚沅瑾无言片刻,心道真是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会儿她站于沈长空两膝之间,俯首便只能瞧见他高耸的鼻梁,极让人心动。
她将手放在了男人头顶,去摸束发银冠上那颗小巧却夺目的血色琉璃珠。
沈长空这才抬起头来看她,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另一只小手扯下来握在掌心,黯然道:“真不记得了么?”
“什么?”褚沅瑾摸那珠子的动作顿住,满脸疑惑。
是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不记得什么?
见她是真想不起来,沈长空垂下眼睫,须臾站起了身子,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将褚沅瑾笼罩。
褚沅瑾更加疑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沈长空轻叹了口气,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抬手去捻她耳垂,伴随着细细密密的痒麻触感,接踵而至的是一段早被她忘得几乎没影的记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子钦,我很想你……”
是那年上元节,她带于渊去洛阳赏灯游玩,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长安。
回来后将这耳珰放在了他掌心,随意哄了两句便将人哄好。
褚沅瑾如何也没想到,这耳珰竟还被他留着,还嵌在了发冠上日日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