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宫门,两相对望时,李瑜心中忽然闪过一句诗: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仿佛当真光阴荏苒,两人已经共度过无数岁月,虽说他们相识还不到半年。
“陛下,你怎么淋着雪回来?”花宜姝凑近去看,惊讶道:“呀,你眼睛也有点肿了?你哭了?”
花宜姝心中不免着急起来,李瑜那么好面子,也不知在太后那里经历了什么才会哭出来,她心虚无比,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用那封圣旨去揭开这对母子的矛盾,哎,早知道就忍忍好了。
岂料李瑜面上并没有任何被揭穿后的窘迫,反倒微微翘了下嘴角,点头承认了。
花宜姝十分惊讶,她冰凉的手握住他同样冰凉的手,就听见他得意洋洋地在心里念叨:
【朕学你哭的!相识那天你哭得可漂亮了,朕就偷偷学了,果然管用,母后看见朕哭,立刻就心软了!】
【朕捍卫了我们的爱情!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对朕感激不已!】
他内心骄傲地几乎翘起了尾巴。花宜姝愕然看着他,忽然听见他问,“你怎么也淋了雪,不怕风寒吗?难道……是想陪着朕一起?”
【朕知道,你与朕心有灵犀,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感应到了朕的心境,所以你才陪着朕一块淋雪对不对?】
对着李瑜亮晶晶的眼睛,花宜姝实在不想再欺骗他,小声道:“没有,我只是在和安墨打雪仗玩,玩一下午了。”
李瑜:……
第134章 人选,万一怀上了怎么……
李瑜生气了, 气自己自作多情。
他寒着脸往永华殿里走,一开始步子迈得极大,周遭宫人看得战战兢兢, 后来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一直到还差一步就能迈入永华殿时,花宜姝依然没有跟上来。
他不禁想:她怎么不跟来,难道他刚刚吓到了她?可他也没有黑脸啊!
在周围宫人敬畏的目光中, 天子冷着脸侧头,他薄唇微动, 似乎要开口说话,下一瞬,啪的一声,一团雪球砸在了他背上,在披风上散做千千万万的雪屑,李瑜愣了一愣, 回头一看,就见花宜姝正一边团雪球一边朝着他笑, “陛下, 来玩嘛!”
她一身红衣站在雪地里, 脸上、帽子上还沾着雪花,却笑得眉眼弯弯,艳美无双。
李瑜心里哼了哼, 心想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朕不要面子的吗?
正在这时,头发乱糟糟的安墨捧着一大团白雪冲了过来,她一脸凶残,一副势要报仇雪恨的架势, “来!这一次我非把你砸进雪里不可!”
花宜姝还在引.诱李瑜,没想到安墨不声不响就冲了出来,这一下午打雪仗她把安墨欺负得够惨,安墨这是报仇来了。看清安墨手里那一大团雪,花宜姝吓了一跳,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安墨哪里能让她跑掉?论耍诡计,她不是花宜姝的对手,但是论力气论速度,花宜姝拍马也赶不上她,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就举起大雪球追了过去。
庭院里新雪深深还未扫去,天空上落雪如絮纷纷扬扬。
眼见花宜姝跑得太急被裙子绊了一跤摔在雪中,李瑜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挡在她面前,披风一抖内劲一震,安墨投过来的雪球就被拍散,化作千千万万雪屑漫天飘飞。
花宜姝趴在地上一侧头,就和趴在她身边的李瑜对上了目光,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举起披风撑在她头顶,雪屑落英缤纷,从李瑜漆黑的瞳孔中飘过,花宜姝哇了一声。
然后立刻起身拉着李瑜就跑,因为安墨第二个复仇雪球又捏好了……
曹顺子慢慢从外头走进永华殿的院门,忽然停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雪白一片的庭院内,陛下正拉着夫人跑,后边举着大雪球的安墨在追……
然后是花夫人捏雪球砸安墨,陛下在旁边轻轻松松一掌拍飞安墨砸过去的雪球,花夫人的雪球每次必中,安墨的雪球每次必被陛下打散。
安墨哇一声就哭了,“你们欺负人!”
花宜姝一见安墨哭,就心软了,竟提着裙子跑到安墨身边,“来,我帮你砸他!”
李瑜:???
然后就是花宜姝和安墨举着雪球追着李瑜跑。
曹顺子围观了一阵,发现安墨砸的屡次不中,夫人砸的十次里能中个五次。
渐渐地,跟在曹顺子身边的人变多了,大家一块感叹,陛下啊,可真是太宠夫人了。
片刻后,花宜姝被一个雪球砸倒在地,她身上穿得太厚了,倒在雪地里就是椭圆的一团,扑腾半天也没法自己站起来,还是安墨连拖带拽才把她拉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拉着手开始一起逃,后边跟着举着雪球的李瑜。
曹顺子:……
他数了一下,刚刚夫人带着安墨砸了陛下多少次,陛下就砸了夫人多少次,且每次必中,每次必将夫人砸入松软的雪堆里,每次夫人必要安墨帮忙才能站起身,每次陛下都等着夫人起身再砸她一次。
啊这……
“陛下啊,实在太宠夫人了。”曹顺子再一次感叹。
周围宫人连连点头,正是,他们可是头一回瞧见陛下与人打雪仗还玩得这么开心呢!
宫内雪景年年如旧,宫外人间日日更新。
一艘小船停在了盛京某个渡口上,一身褐色厚棉袄、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上了岸,他精神矍铄眉毛深浓,身后背着包袱,胸前鼓鼓囊囊,还宝贝似的捂着。
暗处已经有人盯上了他的胸口,垂涎他藏在胸口的宝贝。
下一刻,却见这男子胸口自己动了起来,佯装路过的扒手瞪大了眼睛,瞅见那男人胸口里一根黑色的棍子爬了出来,吓得大冬天里汗毛直立,疑心自己见了妖怪,忙一扭头赶紧跑了。
中年男子捂着胸口哎哟几声,却还是难以阻挡,那个在他衣服里扭来扭去的活物终于钻了出来,原来是只尾巴漆黑、身子却雪白的小猫。
切!暗处观望的扒手败兴而走,男子却一叠声喊了好几次宝贝,生怕宝贝冻着了努力将它往衣服里塞,最终小猫还是在他衣服里扎了根,只从领口处露出一个脑袋,用蓝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男子见它安分下来,这才往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