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两人倒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见裴宜乐又要说什么,裴宜晟,忙道:“六哥先别着急骂我,我有一件事要先和你说。”
裴宜乐知道这个弟弟不正经,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又会有什么好话,疑惑道:“何事?”
裴宜晟看了看焕娘,焕娘有些好奇,但却不避讳他的目光,自己也直直回望过去,只听他又支支吾吾道:“六嫂在这”
焕娘一头雾水,她疑心渐起,裴宜晟的意思可不就是不想让她听见,有什么事是非要背着她来说的?
她“哼”了一声,裴宜乐被惊出了一声冷汗,生怕她又胡思乱想,赶紧道:“有什么是你六嫂不能听的,快点说!”
裴宜晟竟先没忍住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六哥知不知道三嫂喜欢你?”
焕娘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斜眼去打量身边的裴宜乐,她先前还嘲笑裴宜乐想太多了,郝氏没事来盯着他做什么,没想到竟有可能是真的。
裴宜乐一时哑然,也不知道说什么,焕娘便故意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三嫂一直在家里规规矩矩的,上上下下谁不夸她是个好人。九弟可别自己出了事就乱攀扯,这样的事便先不说可不可能,三嫂又如何会来叫你知道?”
“六嫂别不信,”裴宜晟连忙道,“是她那天晚上跑来和我说的。”
“她与你说了什么?”焕娘又问。
“她让我放了六哥去乡下,她一同陪着去。六哥六嫂倒说说,哪有嫂子这样说的,这岂非就是看上了六哥?”
裴宜乐沉着脸不说话,焕娘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她那天晚上只与你说了这个?”
“千真万确!”
焕娘这才了然,怪不得那日夜里郝氏明明连夜去了裴宜晟那里,裴宜晟却没有立刻来这里找她和裴宜乐的麻烦,原来郝氏怕是根本没有把裴宜乐溜出去的事告诉裴宜晟。
这种种事迹加起来,要说她对裴宜乐没有心思那才是瞎了。
焕娘看向裴宜乐的目光便有几分同情加垂怜,若她算的没错,郝氏嫁来裴家的时候裴宜乐的毛才刚刚长齐,差不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要是后来才喜欢上的也就罢了,万一是一嫁来就看上了他,焕娘的笑容有些僵硬,甚至打了个寒颤,被自家嫂子这样在暗处看着的感觉可是十分不妙啊!
这就好比焕娘家里有个姐夫,刚刚和自家姐姐成亲就看上了妹妹,而那个时候妹妹还没长大。
“简直荒唐”焕娘忍不住道。
见她信了,裴宜晟继续道:“我先时也不肯信的,但这样的事即便三嫂平时瞒得再好,只要她一开了口,哪还有看不出来的?”又道:“六哥看在我把这些都说与你听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罢!”
裴宜乐不语,沉默片刻后才道:“没那么容易。”
本来裴宜晟是已和姜家那些人一同下了大狱的,只等一个个按罪名处决,若是平时关个三年五载便将他捞出来,但这回又有不同,姜家实在做的过头了,连带裴宜晟都没有那么容易脱身,最好都只能去流放。
裴宜晟向来是能屈能伸的,他又求道:“六哥饶了我吧,下回不敢了!”
“我问皇上
要来了你,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再给你个胆子去为非作歹?”
“那那六哥说怎么罚,”裴宜晟心一横,打量裴宜乐不会真把他如何,“我都受着便是。”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把你要回来的?放着你和姜家那伙人一起被打杀才是丢尽了国公府的脸!”裴宜乐的声音有些嘶哑,焕娘将茶水端过去喂了他喝了几口,他又继续道,“但我们裴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孙,我不动家法了,你自己走吧。”
顿时,裴宜晟吓得肝胆欲裂,他能想到的最差的也就是被裴宜乐关起来或是送到哪个别庄别院上去,等时日一久仍旧和原先一样的,裴宜乐是兄弟不是长辈,又不好真对他怎么样。
他死也没想过裴宜乐竟会说出让他出去自己过这种话,他手无缚鸡之力又五谷不分,靠着家中的月例和贴补才能活下去,总想着家里也用不着他,这样闲着过一生也就是了。
裴宜晟霎时就红了眼,这时才真正知道怕了,嘶声哭求道:“六哥不要赶我出去,往后六哥说什么我都乖乖听话,求六哥还让我留在家里!六哥是知道我的,我这样的人出去又能做些什么?”
裴宜乐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该你拿的银钱契书我不会少你,也会给你安家的钱,只当是分家,家里没有长辈便叫官府来作证吧。”
这回裴宜晟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裴宜乐想得越是这样周到,便越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再求也无济于事。
“你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从此之后与国公府再无瓜葛。”裴宜乐说完便起身拉着焕娘离开。
才刚往外走了没两步,却忽见远处冒了浓烟出来,焕娘不禁失声道:“不好,好像是我们那里!”
第144章
整个院子里不似以往那样闹腾,焕娘去了裴宜晟那里看戏,不用紧着伺候她,连卢嬷嬷都带着人去姜氏那里对账拿账簿了。
一院子的人又刚刚经了前段时间那一场,一个个便都松泛了下来,此时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坐在外面穿针引线的穿针引线,又有抱猫的,逗鸟的,也有累了先进去歇一会儿的。
宁儿的两个奶妈也坐在檐下和几个做针线活的丫鬟轻声说着话,里面另有一个奶妈陪着宁儿睡觉。
估摸着焕娘也快回来了,八角和白术便起身想往外面去迎一迎,脚还没迈出去,便听到有小丫鬟在叫:“那是什么?”
冬惠也正从屋子里出来,正要训那小丫鬟说话声音太大会把小少爷吵醒,却见八角也指着西南角,惊慌道:“冬惠姐姐那里好像是火!快去叫奶奶和六爷回来!”
一时春惠和夏惠都不在,整个院子便有些失了主心骨,白术还是镇定些,仔细看了看那里,说:“是院墙外面冒出来的烟,也不一定就是火,先别咋咋呼呼叫开,反倒让奶奶忧心。”
冬惠也指了几个婆子,又去外面叫人,让他们赶紧往后面去看看。
这时奶妈也把正熟睡着的宁儿从屋里抱出来,宁儿正睡得香时被硬生生吵醒,于是咧开嘴巴就开始哭。
冬惠眼见着那边的烟更浓了,也有火星子往上冲,知道这是真的起了火,便赶紧和八角一起把人都往外面赶。
白术一边让奶妈们把宁儿抱去曹氏那里,一边让其余人一起去救火,却见郝氏急匆匆赶来,望着那边的浓烟道:“天干物燥的,怎么就起了火?”
白术忙道:“倒不是屋子里起的火,在院墙外边,正让人去救火。”
郝氏又急道:“打发人去告诉你们奶奶没有?”
白术点点头,那边宁儿似是被飘来的烟熏到了,哭声还未止住,又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