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在她身上,能这么说不就是在给他提醒,怕他不知道她身边跟着邢峻,毫无准备。
焕娘话音刚落,裴宜乐就从树后探出了半个身子,道:“焕娘,焕娘你在哪里?”
邢峻看了一会儿,只看到裴宜乐一个人做贼似的躲在树后,胆小如鼠,其他人倒是没有见到。
他这才敢拽着焕娘出现。
离着裴宜乐还有一小段路,且是一片陡坡,邢峻走在前面,焕娘又落了下来。
焕娘也只看到裴宜乐一个人,实在怕他对付不了邢峻,两个人又是陷入困境,一时急得很。
她咬了咬牙,看看走在前面的邢峻,他的伤处在左边,血是流得比方才要少了,只是并没有止住。
于是她拼尽力气,朝着邢峻的左肩狠狠一推,邢峻果然吃痛,惨叫一声,想要回过头来捉焕娘,却因失血脚步虚扶,加上坡上湿滑,竟往下滑了下去。
裴宜乐顾不得叫其他人,焕娘离着邢峻不远,他生怕邢峻缓下来之后再拿焕娘开刀。
利箭穿过,撕裂风声。
邢峻踉跄忙乱之间只看到裴宜乐对着他举起了弓箭。
风声碎裂之后是血肉被穿透的声音,邢峻右眼突然一片血色然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倒地的
那一瞬,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意识。
他这一生,走南闯北,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负他多年浪里来去。
比老死在床上好,邢峻笑了。
焕娘看着邢峻在自己面前倒下,她只愣了一下,就快速跑上去看。
一支利箭从邢峻右眼射入,死死地钉在他的脑中。从剩在外面的箭杆长度看,这支箭竟有一小半没入,算来差不多竟是到后脑勺才射不穿。
这时裴宜乐上来查看,周围埋伏着的人也纷纷出来。
焕娘看了裴宜乐几眼,却并无惧色,反而有些好奇,喃喃道:“看不出来嘛,你还会射箭。”
裴宜乐见她无恙,也轻笑出声:“你也看不出来嘛,他的脑浆都差点要溅到你身上,你竟然一点都不怕。”
“那就等溅到了再怕也不迟。”焕娘小心翼翼地绕开邢峻的尸体,不让自己的裙摆拂到,
裴宜乐拉着她走到山脚下平地处,她道:“总算逃过一劫。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真的把我当诱饵的心思。”
“我往那处有声音的地方去,邢峻有心避我,早已跑了。”
“我不管你如何,他如何。”焕娘浅笑,颊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我怎知你不是连着玉玺和我一同放弃了,毕竟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我不会。”裴宜乐沉声道。
“不会最好,若是今后被我发现有真的,我就”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裴宜乐一眼,然后语气又恢复得和往常无二,柔声道:“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感觉启程回京城,否则焉知不会有第二个邢峻包藏祸心。”
裴宜乐并没有追问她方才说了一半的话,只道:“船我早就安排好,就在前面不远的码头上等着,来时急切没等到顺风的日子,我们回去倒是顺风,会快很多。”
这话倒不假,来时找找停停又遇上逆风,回时一路不停歇,才用了不过十日,焕娘一行人就顺利回到了京城。
第110章
船一到码头,早有等着的家人快马赶去康国公府报信。
裴宜乐一刻也不敢停,脚一沾地便往皇宫赶去,剩下焕娘上了康国公府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府里走。
那一夜春惠和冬惠被邢峻扔下漕河,很是受了一番惊吓。
一路上,春惠倒是慢慢缓过来了,刚开始夜里还睡不安稳,后来没过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依旧和往常一般做事。冬惠看着比春惠还要轻些,只是一直都是恹恹的,焕娘知道她是被邢峻伤了心,于是和春惠一起劝了她一路,到快下船时冬惠哭了一场,这才好些。
焕娘在马车上就告诉春惠和冬惠,让她们回府之后歇上五日,她们两家都已经跟着焕娘陪嫁过来,趁这些日子回去歇一歇倒也不错。
本以为是去游山玩水,谁知道差点做了漕河水鬼。
曹氏和郝氏领着家里几个姑娘早就在外院二门外候着,因焕娘离开的这段时间圣旨已下,焕娘被封了个郡主,虽也不是正经来的,只是看着好看一些,但头一回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太后先前只说封个县主便罢,没想到拨高了一级,但一本正经就立刻端起郡主架子的事焕娘不会做,反而让人看笑话,依旧让他们从前怎样往后就怎样,不必刻意把她当郡主待,大家都别扭。
见裴宜乐没跟着来,曹氏看着一下便泄了气,问焕娘道:“我们小六人呢?怎么只有你?”
回来一路上都在水路上没停下,焕娘脚步虚浮,只想回去躺着,于是也没好气地道:“他进宫去见皇上了。”
听到是进宫去了,曹氏当然没什么话好说,点了点头,这才淡淡道:“你一路上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既然曹氏都这么说,焕娘朝着她福了一福,就要带着春惠和冬惠离开。
曹氏一直不是个周全人,这会儿一心记挂着许久不见的儿子,顺便在心里嫌弃了一下焕娘张狂,一旁立着的郝氏却叫住了焕娘,道:“本也不该六弟妹才刚回来就说这些的,但如今当家的是六弟妹,还是要全了道理和礼数才好。”
这回郝氏倒不像第一回见面时那样冷淡。
焕娘一听郝氏这话,就猜到国公府又出什么事了。
“还是你三嫂心细,”郝氏一提起,曹氏才想起来,“先去看一看你四嫂再回去歇着。”
“四嫂怎么了?”焕娘问是这么问着,心里还是清楚的,纪氏的孩子怕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