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一听到钱就脑袋晕乎,鬼使神差地就把秋儿带到了村长家里,即便她不知道秋儿到底要干什么。
村长知道秋儿闹的事情,以为大晚上又有什么事,只得出来见她。
论辈分,村长是秋儿太爷爷辈的人了,但是秋儿并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那几个人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村长的眼睛眯了眯,眼眶周边的皱纹愈发明显,然而他神色中却并无几分疑惑,反而问道:“为何?”
“他们只是如今有求于我们才这般好说话,如果对买了他家孩子一事耿耿于怀,保不齐还要来找麻烦。”
“说下去。”
“就算他们没有怀恨在心,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往外说出花岙村的事。花岙村不止买孩童,有时也买被拐的女子,甚至还自己去拐,若是传了出去,花岙村就没有太平了。”秋儿用极快的语速说道。
村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叹了口气,道:“我自然知道这道理,可是也怕惹上更大的麻烦。”
“杀了人只后只要不见着尸首,咱们咬死不认便是。”秋儿道,“如果再有人找来,咱们只说没见过这些人,又能拿我们大家怎么样?”
村长本就存着点道不明的心思,如今秋儿一点,心里更加明朗,点了点头。
“我看他们带了好多钱,这个给一点,那个给一点,就算是为了他们那点钱,也不能放他们走!”秋儿继续劝道,“咱们村子那么穷,光他们散出去的钱就够整个村子过活了!”
花岙村地处深山,与外界来往颇不便利,于是一日更比一日地穷了下去,裴宜乐一次出手的钱更是他们全村加起来都没有的。
“你先回去吧,”村长清了清嗓子对秋儿道,“今晚是来不及了,我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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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娘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行李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只是她归心似箭,这里太过于闭塞,焕娘心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裴宜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焕娘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不远处大山的风景,焕娘一手抱着宁儿,一手给宁儿指着看,宁儿看起来很是开心。
“六爷,您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夜没歇好?”明儿看见裴宜乐出来了,连忙凑上前来问东问西。
裴宜乐昨天晚上在桌上趴了一晚上,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难受过,几乎没有睡着不说,早上起来还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但是他当然不能和明儿说他进都进去了却没能上床,否则他在下人面前面子要往哪儿搁。
于是他只能含含糊糊道:“没事,床睡得不舒服罢了——这破地方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明儿看着自家六爷仿佛心情不太好,颇有些忧愁,想了想说:“等咱们出了花岙村,六爷上了马车可以睡一会儿。”
正说着话,孙家夫妇俩便过来招呼他们吃早饭了。
裴宜乐一看菜色,竟然只是一些清粥咸菜,连一点油水荤腥都不见,当场就摇了摇头。
一直到焕娘喂宁儿喝完米汤,自己端了碗去喝粥,裴宜乐还是没有动筷子。
明儿劝道:“六爷好歹吃一些。”
裴宜乐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宁可去吃马车上的干粮和糕点。”
“那你可真厉害,”焕娘紧接着讽刺道,“出去少说也要走一个早上,你就不怕走到一半饿晕?”
“饿不晕,我以前生病胃口不好的时候,几天不吃是常事。”话是这样说着,裴宜乐还是硬给自己灌了几口粥下去。
但也只喝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其实焕娘喝着这粥也不是特别香,或许用的米发了霉,入口还有点苦味,所以她才喝了小半碗。
明儿他们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连忙又喝了几口粥,然后起身进去拿东西,准备离开。
“宁儿,马上就要回家了,开心不开心?”左右也无事,裴宜乐捏了捏宁儿的脸。
宁儿转头就抱住焕娘,不理裴宜乐。
裴宜乐有些讪讪,又道:“爹抱抱你。”
焕娘倒是没有拒绝,毕竟昨晚都说好了再让他抱一抱的。可是宁儿却不乐意,紧紧抱着焕娘不撒手。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难猜,且宁儿确实与裴宜乐大写的不熟,裴宜乐也不好真的逼他,免得使两人的父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三人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裴宜乐刚要喊里面磨磨唧唧的明儿,却见焕娘的身子晃了晃,额头上也好似有冷汗冒出。
这回是焕娘先撑不住开了口:“裴宜乐,你赶紧把宁儿抱过去,我头晕。”
裴宜乐接过宁儿,宁儿倒也没有哭闹。
他抬头看了看早晨并不猛烈的太阳,疑惑道:“这才站了一会儿,怎么就晒晕了?”
说着就把焕娘往里面扶,焕娘这时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一样,任由他摆布。
才刚进了屋想让焕娘坐一会儿,却见明儿三人不知何时都倒在了地上。
裴宜乐大惊失色,连忙去看身边的焕娘,谁知就在片刻之间,焕娘也摇了摇身子,倒了下去。
满室寂静,只剩裴宜乐和不懂事的宁儿。
裴宜乐脑子转了转,立刻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不可能同时晕倒,只剩他还醒着怕是因为他早上吃的东西实在太少,药应该就下在粥和咸菜里面。
他们怕是要谋财害命!
裴宜乐蹲下身子去探了探焕娘他们的鼻息,幸好气儿还是有的。
他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轻举妄动出去喊人。孙氏夫妇并没有在旁边盯着他们,怕是放心得很,搞不好已经和村子里其他人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