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焕娘不想他竟然这么直接,愣了一愣,道:“好。”
又补了一句:“但是我得先找到孩子。”
谢元思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先和我走,孩子我让人想办法。”
“你?”焕娘疑惑,“你从受了伤到现在说是同伴会来找你,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焕娘,”谢元思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有些事我不能和你直说,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焕娘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他什么。
谢元思又道:“孩子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你先和我走,但是最好不要再承认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
谢元思沉默片刻,少见地皱起了眉,低声道:“那好吧,等我有朝一日能把你们母子接回去,我再来找你。”
这是一个焕娘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即便不是谢元思,也有很多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带着拖油瓶,更何况她既不是寡妇也并非和离。
焕娘不想强迫谢元思接受她不堪的一切,只道:“不必了。”
“你等我。”谢元思抓起焕娘的手轻轻捏了捏,仿佛稀世珍宝,“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我不过是救了你一次而已。”焕娘轻声说着,却没有抽出手,“你也看见我一塌糊涂的过去,我不想逼你,对谁都不好。”
“焕娘,我不太会说这些好听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有没有救我,我对你都会是一样的。包括你的孩子也只是一时的不方便,既然你舍不得他,我就应了你。”
“我要的人,谁都拦不了我。给我时间。”
焕娘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你何时走?”
“耽误了太久,我今晚就走。”
焕娘点点头,喃喃低语道:“这么急。”
“你就不问我何时回?”谢元思笑了。
“缓缓归矣。”焕娘眨了眨眼睛。
与谢元思的离别不仅没有让她惆怅难过,反而吹开了她心里的一丝阴霾。
希望你再次到来的时候,我们都会将眼前的一切解决好。
谢元思转身离去,很快湮没于黑暗之中,正如他来时一样。
黑影,焕娘在心里重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一晚焕娘以为自己大概是睡不着的,谁知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只是不□□稳,一下子是上辈子的事,一下子是在李家遇到的事。
天一亮出鱼肚白,焕娘就醒来了。
韦氏早就起了,更已做好了早饭,看见焕娘出来,也不理她,转身又回了自己屋里。
焕娘和金晖饭吃到一半,韦氏又推门出来,道:“山里头冷,多带件衣服。”
还拿了一个小包袱,递过去给焕娘:“这是早起我刚烙的饼,还有馒头,你们路上当干粮吃。”
包袱虽小,一看却塞得鼓鼓囊囊,焕娘心里叹了口气,韦氏的所作所为也大多是为了她好,且她自己之前胡言乱语也有过错。
韦氏毕竟是她的娘,她当亲娘待的娘。
“娘,我和金晖这回出去,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自己一定要小心。”焕娘道,“家里的钱尽够了,有一些我放在我首饰匣子的暗格里。”
韦氏点点头,道:“你们找到孩子就赶紧回来,那里不比李家,我不放心。”
焕娘才刚从李家回来,李老夫人那是规矩严到家里苍蝇都恨不得要三媒六聘的,秦氏和李赤鸾更是杀人都随意得很。
再怎么样她去那里行动肯定是自由的,不像在李家还会被李老夫人敲打。
这些事都不好跟韦氏说,焕娘只能应下,她找回孩子怕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再去游山玩水的。
金晖吃得快,刚站起来想出去雇车,金家的门大清早地又被敲响了。
金晖开了门,露出裴宜乐的脸,照样还是裹着件厚重的披风,毛的出锋极好,领口一圈掩得他的脸看起来愈发清瘦。
“你来......”金晖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被他打断。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裴宜乐绕过金晖直接走到焕娘面前。
焕娘咽下嘴里的粥,一点都不想和他在这儿耗。
“裴公子这话说的,我临行前是辞别了李老夫人的,也是大夫人送了我到门口的,怎么到了您嘴里,我就成了不告而别,不识礼数之人了?”
裴宜乐气结,也只得耐下性子道;“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焕娘吃得差不多了,给金晖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找车。
裴宜乐是昨日中午才发现焕娘走了的,李家前日唱的大戏他虽然熟读了话本子却无缘去见,李老夫人连家里年轻一辈都不欲和他们说,更别提裴宜乐这个外人了,自然是瞒得死死的,不叫他看出一丝不对劲来。
李敬山当日晚上就找裴宜乐喝了半个晚上的酒,他是知道裴宜乐清楚这事的底细的,是以也不会瞒他。又兼李老夫人要他过几日就送走李赤鸾,李敬山这个长房嫡孙自然知道得多些。
这酒一喝,裴宜乐起得也就晚了,等他发现焕娘离开的时候,焕娘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李家他也不想再待了,匆匆与李敬山等人告了别就追了上去,所以昨日焕娘刚回京城没多久,裴宜乐后脚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