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君子般清雅高洁的兰花正默默喷吐着芬芳。
远处的几间屋子虽然也是绿瓦红墙,用了最艳最速俗的色彩。却难为在这里一点都不觉得俗气,竟叫人无端端觉出了一丝别样的美。
院子里很安静,主屋的窗子是用的香菱纱做的窗纱,厚实又透气,颜色也极为雅致。
如今,窗扇半开,影影绰绰能看到一角白衣窈窕的身影正临窗而坐。
她的面前放着一架古琴,素手轻弹,悠扬的琴声自她指尖流淌。竟叫人听的觉得似乎打心底里就将烦忧尽数忘了,只剩下一片静好。
文青羽愣了一愣,扭头看向洛夜痕:“她就是……沈凝蝶?”
洛夜痕点点头。
文青羽半晌无语,来的时候,她是极讨厌沈凝蝶的。虽然这个女人她没有见过,但自打知道她可能会是洛夜痕曾经的未婚妻。
她心里便总觉得恶心,怎么都对那沈凝蝶生不起半丝好感。
但如今,真的进了这个院子,听到她的琴声,她突然就再生不起半点的厌恶。
她不知道沈凝蝶长什么样子,但只需要听到这个琴声她便知道,沈凝蝶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
音乐是可以说话的,最能反映一个人的人性。
一个心思歹毒让人讨厌的女人,绝对弹奏不出如此清雅高洁的琴音,最主要的是她在这琴音中听出了一丝对平静的渴望,和对生活的无奈。
一个对平静存在着渴望的人,能叫人讨厌到哪里去?
“走吧,你不是一直想见沈凝蝶?”
文青羽却站着没动,她的确一直想见沈凝蝶,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没有再见她的必要。
“既然贵客临门,何不现身一见?”
屋子里琴声一顿,幽幽尾音渐渐消散于夜风之中。
女子低柔的声音却比琴音更加的美妙动人。
洛夜痕看了看文青羽:“青青若是想回去,为夫就陪你回去。这辈子我们都不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洛夜痕,你可是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屋中,女子的声音低柔依旧,这次却明显听出了些警告。
文青羽颦了颦眉,总觉的这声音听上去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不是不好听,实际上沈凝蝶的声音是她至今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女子声音。
可也就是太好听,太完美,才叫她觉得怪异。
究竟怎么怪异,她却也说不上来。
“洛夜痕。”屋内传出沈凝蝶一声轻笑:“原来,你这么怕见我的么?”
文青羽挑眉,怕?这世上还能有洛夜痕怕的事情?
回头望去,果见月色下,那如诗如画男子面庞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文青羽冷冷一哼,这个样子看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洛夜痕和沈凝蝶一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她也不说话,率先纵身跳了下去。洛夜痕面庞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无奈,也只得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文青羽脚尖尚未落地,只觉得面前白光一闪。有什么迎面冲来,速度极快,似将空气割裂,却悄无声息。
文青羽眸子眯了一眯,半空里抬了抬手,将凝霜刺抄在手里。丹田一紧,庞大的真气流转,凝霜刺上镶着的红色宝石发出汩汩的声音,似有大河奔腾苏醒。
骤然间啪一声轻响,天上地下陡然亮起一束耀眼红色光柱,光柱如有实质腾空而起,不过亮了一瞬,便一下子四散开来,如一嘭暴雨梨花,向着扑面而来那一抹白影射去。
速度,竟是文青羽从未见过的快。
文青羽愣了一瞬,下一刻却升起一丝兴奋,凝霜刺居然……还可以这么用?
“冰魄,回来。”
房中一声疾呼。
呼,天上地下也不知哪里卷来了一阵风。
鼻端似闻到冰雪寒凉,草木霜华,豁呼之间,秋去冬至。院中繁盛的兰花,一夕凋零。
文青羽觉得心底里似乎突然起了一丝冷意,眨眼之间,房前凭空出现一座冰墙。月色下透明的冰墙,水晶一般璀璨。
红色暴雨梨花撞上冰墙,“嘭”一声惊天动地声响,天地间却一下子归于平静。
冰墙,红光,什么都没有。
小院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淡雅,若非院子里的兰花已然凋零,文青羽几乎就要疑心刚才的一切是她眼花。
飞鸿楼里似乎起了一阵喧嚣,片刻间却又传来丝竹声声。
文青羽眸光闪了一闪,刚才动静绝对不小,飞鸿楼不过乱了片刻,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可见,飞鸿楼的管事,颇有些手段。
而对面屋中的沈凝蝶,绝不是一般的人!
“冰魄顽皮,扰了贵客,还请见谅。”
屋门打开,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女子一身并不繁杂的素白衣衫,她怀中此刻似乎正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猫。修长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白猫雪白的皮毛。
那女子身量极高,那样高的身量,放在一般女子身上,难免会成为一种缺陷。但,在沈凝蝶的身上,你似乎根本找不出缺陷这两个字。
她脸上蒙着快素白面纱,只能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此刻,她正慵懒的靠在门柱上,眼眸中似是含着笑。并没有半丝见到情敌该有的怨恨和紧张。
文青羽愣了一愣,面前女子明明第一次见,那双眼睛却叫她觉得万分熟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