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笙道:“爹,宁宁还小,这么多年莫说他没离开过我们,连叶家的大门都未曾踏出几次,您要他突然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断然不会接受,况且,您舍得他独自远行吗,要不我跟过去,方便照看他。”
叶老爷合起眼,幽幽叹气:“我又何曾愿意让他离开,只是上头有人要挑叶家的刺,爹需要你在留在这里帮忙,若此次稍有不慎,后果将牵连整个叶家,把宁宁送出去,既可以养身体,也能以防万一。”
“荣笙啊,爹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辛苦你了,咱们家家大业大,我老了不能顾及太多事,宁宁身体不好又帮不到你,让你挑起叶家的单子,实在不容易。”
叶荣笙曲下一条腿跪在叶老爷面前,眼眶泛红:“您说的哪里话,若非是您好心收养,荣笙早就死在街头,您对荣笙多年的悉心教养我全记在心里,没有您就没有荣笙的今天,不管做什么全是我心甘情愿的。”
叶老爷微微一笑:“好孩子,宁宁听你的话,还得麻烦你去劝劝他,最好三日内启程出发吧。”
叶家老爷和大少爷千方百计地寻办法把叶瑞宁送出去,叶瑞宁这两天吃喝拉撒全在房内进行,真怕他爹趁他不注意找人把他带离叶家。
叶瑞宁虽被养得骄纵,胆子却也是怂的,在仙阳城生活十八年没认清过这个地方,要他离开叶家去个闻所未闻的村子,他免不得心下悲戚,想着他爹要狠心抛弃他。
叶荣笙刚踏进门便听到屋内传来细弱的啜泣,叶瑞宁趴在枕上,身体弱,真要哭起来也是个能哭的,枕巾湿透半边,仆人们没胆劝他,就在门外听着他哭了好半晌。
听到脚步声,叶瑞宁看都不看,拿起手边的东西向外扔砸:“出去出去!”
“宁宁,别再哭了,易伤身体。”
叶瑞宁哗地抬头,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紧巴巴盯着叶荣笙看,哭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抽空了:“哥哥,你快叫人把打包好的行李拿走,我不要离开叶家,不要离开你。”
他断断续续地开口:“你舍得我走吗,我身体都不好,一个人去外面万一有个闪失……”
“宁宁,不许胡说!”
叶荣笙打断他的胡话,两条手臂搂在他的肩膀,轻轻环起,如小时候那般把他抱在腿上,慢慢晃着哄:“听哥哥一句劝好不好,爹为你身体担心那么多年,借这次机会你去调养。我打探过,玄远大师的确是位得道高僧,你到那灵河村休养,说不定当真能养好身体。而叶家最近繁忙,我和爹过阵子要上京都,没有一个月回不来,你就当外出散心一两个月,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叶瑞宁坐在叶荣笙腿上给他晃啊晃,暴躁的情绪晃得没了踪影,看自家大哥心意已决,知道他留不下来,不由抽了抽红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那要说话算话,时间到立即接我回来。”
他紧紧抱起叶荣笙的脖颈,恨不得整个人长在叶荣笙身上:“哥,我舍不得离开。”
叶家小公子启程前往灵河村的当天,天色阴暗,是大雨降临的趋势。
时季闷热,暴雨频发,叶家准备两辆马车,一辆收整得舒舒服服,让叶瑞宁一路睡过去,另外一辆专程放有准备好的细软,除了马夫便让两位随从跟着保护他。
叶瑞宁被送上马车时,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唯独眼泪没有流出来。
他想他就要离开,总不能走的时候还让他爹和哥哥担心,叶瑞宁自幼起就没了娘,爹和哥哥对他向来纵容多于严厉,叶家上下数十口人,十余年来经常看到老爷和大公子追在小公子屁股后好声好气地哄,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摆出的威严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