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金阙,容不下弱者。
正因为心知这一点,姜引若是想要偏袒姜西渡一次,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阻拦这一战。
在玉虚宫众多门人之中,住墨手里的法宝实在是不算少。当听到有人不嫌事大的问他拿什么来赌这一局的输赢时,他便也干脆利落的将五火七禽扇拍在了姜西渡面前,笑道,“若你赢了,这个便让给你,还有那传说中的八把神剑,你想要哪个,我都去为你寻来。”
五火七禽扇乃是大道君用凤凰翎,青鸾翎,大鹏翎,孔雀翎,白鹤翎,鸿鹄翎,枭鸟翎这七禽翎,引动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味火、人间火纠缠制成。扇动起来,火势滔天,顷刻间便可将人化作灰烬,绝对称得上是一件至宝了。
“若你输了……”住墨忽然将笑意渐渐敛去,瞥了一眼麒麟崖的方向,然后说道,“便去给大师兄当三百年的坐骑吧。同样的,若是我输了,也会如此。”
这个赌注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算一算还是姜西渡占了便宜。可是仔细一想,便只会觉得对方欺人太甚。
姜西渡虽然早已不是肉体凡胎,却还是人身,哪像宫内其他弟子那般有原形兽身可变。让他去给大师兄当坐骑,拿什么当?
姜引在怒火攻心之下差点亲自动手去教训教训这个小师侄,可是很快便被姜西渡拦住了。
事已至此,难不成他还能反悔收回之前的话?
再难,也只能一搏。
苏世在回到昆仑山的时候,刚好赶上这一场大战的终结。他站在宫门外,眼睁睁看着住墨手中的攒心钉正要打中姜西渡前心,不觉便与姜引同时出手一拦,硬是让那攒心钉改了方向打入了旁边的墙柱上。
但是没了这重伤一击也无用了。相较起还能勉强站稳身子的住墨而言,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全身,只能跪倒在地支撑着身子的姜西渡无疑败得惨烈。
一败涂地,毫无争议。
任四周如何喧闹,因力竭倒在地上的姜西渡几乎听不到大师兄震怒的声音。他慢慢抬起一只手,看着掌心的血肉模糊,慢慢是想要去擦一擦唇边的血,最终却还是将其捂在了眼上,遮挡住了眼底的黯然。
“你认识他?”引商很好奇苏雅这次为何如此好心,他不是该帮着华鸢才对吗?
可是这话却换来对方一阵苦笑,“你不知道门外那人到底是谁。”
“是谁又如何?”不知何时从屋里走出的华鸢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是说要去赵家吗?还走不走?”
他这话惊得引商一怔,“今日就是五月初五了?”
最近她将日子过得太糊涂,再加上近日天气凉得出奇,早就分不清几月是几月。若不是他提醒这么一句,她险些将端午这日要去探望程念的孩子一事忘在了脑后。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急得跺了跺脚,然后便冲回了屋子去换外出的衣服。
华鸢慢悠悠的跟着她进去,连打了几个哈欠,“不急,反正外面也要下雨了。”
端午日雨,鬼旺人灾。
正在穿衣服的引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一些,“那就更要快点过去了!”
她答应过程念要去赵家为他们家的孩子佩戴长命缕,怎么也要赶在下雨之前过去才是,小孩子可是最容易撞鬼遇邪的!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待收拾妥当,不愿意从正门出去的华鸢干脆扯着她直接闪身到了赵家大大门口。
赵漓已经等了他们许久,瞥见他们的身影之后便亲自从府中出来迎接。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华鸢的脸上时,却还是怔愣了一瞬,没能认出这到底是谁。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与引商熟识的人都是依凭着华鸢眼底那颗红痣来认人,故此无论华鸢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不难一眼认出。可是眼下却有些不同了。
红痣没了,只剩下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任是谁都得思量一会儿才能认出这是谁。
万幸的是,华鸢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对着这个“妹夫”翻了个白眼就大喇喇的往府里走了。
如今程念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十分圆满,刚巧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都有大神通,她便请他们过来为自己的孩子佩戴长命缕,以求避灾除病、保佑安康。
这个念头自然是好的,引商也很乐意帮这个忙,可是当她将那长命缕拿在手里之后,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将这东西塞在了华鸢手里,示意他去戴。
说到底,他才是真真正正的上古神只。哪怕是凡物,只要经了他的手,也定能有趋吉避凶的用处。
毕竟是“自家”的亲戚,华鸢倒也没推辞,只是当他将那线绳系在两个手上的时候,却刚巧赶上雨滴砸了下来。
“真是晦气。”仰头看了看彻底阴下来的天色,他撇撇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府邸四周,“今日鬼旺人灾,那长命缕不见得有用,还不如直接驱驱这院子里的邪气。”
说罢,他已将身子往门框上靠过去,似是没骨头一般,懒洋洋的伸了伸手,掌中很快便多了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扇,紧接着手腕一动,那扇中竟扇出滔天火焰来,几乎将整个小院都覆盖住,而不等众人面露惊惧,这大火在转瞬间又熄了下去,未留一丝痕迹,只让院内诸人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在此之前,引商从未见他用过这宝物,不由好奇的问了句,“这是什么?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五火七禽扇。”华鸢似是还没睡醒,说话时仍有些漫不经心,“还在昆仑山时得来的。年月太久了一些,若不是昨日见了姬敏,我怕是都将这东西忘了。”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玉京金阙(4)
因着大师兄的插手,哪怕姜西渡不想逃避惨败的下场,也还是没能如住墨所愿去当什么坐骑,仅仅是被罚去麒麟崖思过三年,反思一下自己为何非要跟着不懂事的师侄胡闹。
至于住墨就有些惨了,若不是有大师兄求情,被赶出师门也不为过。现在受了些皮肉之苦被关上几年,已算万幸。
比较了一下这两人的伤势,姜引在听师父讲完道之后便径直去了关着住墨的地方。那里不算监牢,却也暗无天日,现在只关了住墨一个人,本该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动静,可当她快要接近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不小的说话声。
脚步一滞,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隐匿了气息才继续走了过去,直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将里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赢了他又如何?惹我二叔动怒有什么好处?而且,过些日子燃灯道人将灵鹫山那盏灯留在玉虚宫时,你若还身处这监牢之中,怎能向道人开口去借那灯芯。”正在说话的似乎是一个少年人,声音里还带着些稚气。
而住墨的声音也很快传了来,“我只是看着他便觉得心里不痛快,那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谁叫大师伯总是护着他,恨不得成日把他带在身边。我当年拜进师门时,那般敬仰大师伯的威名,心想着若是拜不成大道君为师,拜在大师伯门下也好,可是大师伯却说自己没有收徒弟的心思,也不想助旁人修行!现在这又算什么?姜西渡那点本事全是由大师伯传授的!倒比亲徒弟还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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