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接着说:“云山寨近年在其他城市开了诚心玉店,虽然不大,可一直赚着钱,在京城才开了一家,本金虽然收回来了,也赚了些钱,可是……”
柴瑞听出意思来了,歪了头:“姐姐还有别的要求吗?”
凌欣掰着手指:“我们与西域一直有往来,每年还会护送百多商队过境,这些商队许多来自内地,若是北朝夺了江山,众多百姓会被卖为奴,家产被夺,行商者肯定不再是那些守规矩的江南汉人,很可能是横征暴敛的北朝奴隶主,对人粗暴无礼,我们大概赚不到什么钱了……”
柴瑞怜悯地点头:“真是好可惜。”
凌欣长长地叹息:“说来,也是我短视啊,这些年,我就顾着发展山寨赚钱了,根本没注意什么国内外的情形。其实这个朝廷对百姓还算好啦!在我们那边,不能说民不聊生。一到过年的时候,云城里敲锣打鼓的,也挺热闹。若是我朝亡国,肯定是要死许多人。我干爹,杜叔,我那傻弟弟,外加军师和我们山寨那些热血青年,等等,一定是要死拼的,我拦都拦不住呀。就是有人活下来了,也是亡国奴了,许多苛捐杂税,真没好日子过了……”
柴瑞啧啧摇头,然后看凌欣问道:“姐姐还要说什么?”
凌欣这次对柴瑞摇头了:“勇王殿下,你口口声声地叫我一声姐姐,国难当头,你却只想着拼死,你说你让我多么失望!我好不容易认识了个上层贵族,怎么关键时刻就没有什么用呢?!”
勇王恍然明白了,站起身,对凌欣深施了一礼:“姐姐!受弟弟一拜!请问姐姐要我如何做?”
凌欣忙起身回礼,然后发号施令般说道:“我要你力挽狂澜于乱世!救世济民于水火!别对我说你做不到!”
勇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我做不到!”
凌欣咯咯地笑起来,也坐了下来,说道:“别推卸责任!姐姐在,你做得到!”
柴瑞看天:“姐姐!我方才已经说了,那个位子……”
凌欣无所谓地说:“那个位子是个虚名!你不想要也没什么!可是你必须成为一个能干实事的!既然你方才说太子既不能主战,也不能辅战,完全是一个靠不住呀,你得给我站起来!”
柴瑞看着凌欣一吸气:“姐姐,也许你可以。”
凌欣笑着手在嘴前一挥:“错!我才是做不到。”
柴瑞说:“姐姐思虑惊人……”
凌欣摇头:“没用!”
柴瑞不解:“什么意思。”
凌欣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说道:“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为何做不到。”她看向柴瑞,带着丝自满说道:“是,我能想出多种战略,其中不乏此世鲜闻之策。”我知道你的异世来的人,柴瑞连连点头,
凌欣一握拳:“可是我就是有了权力,哪怕此时我是一军之将,可统全军,哪怕我现在是有实权的皇帝,我也注定要失败!你知道为什么吗?”
柴瑞被凌欣的逆言惊呆了,但只能傻傻地摇头,凌欣说道:“因为我不能驾驭人!”
柴瑞问:“驾驭人?”
凌欣点头,重新坐回柴瑞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脾气太坏!冲动之下,会蛮干,会不计后果,会玉石俱焚!”她心中充满了自己竟然与一个无知有病的老妇人对阵的颓废感。
柴瑞哦了一声说:“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还是会敬重姐姐的!”柴瑞大度地保证。
凌欣转了话题,说道:“你知道我最佩服的女人是谁?”
柴瑞摇头,凌欣神秘地说:“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是个我只见了一面的女子。”
柴瑞感兴趣地问:“一面就能让姐姐佩服?定是个奇女子。”
凌欣笑着说:“就是你的母妃,贵妃娘娘。”
柴瑞笑起来:“姐姐真会说好话,我会转达给母妃。”
凌欣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知道,周朝兵将散乱,内斗缤纷,得胜无望。可是我跟你说,战争是个群众运动,胜利源于众人的共同努力。需要有一个一呼百应的英雄人物,引领大家反击!这个统领全局的人,最好出身高贵,有皇家背景,有军事手段,有人脉人缘,能礼贤下士,处世为人因得其母教养而超群卓越,被人广为称赞,家宅和睦,后继有人……”
柴瑞哈哈笑起来:“姐姐像是江湖卖大力丸的!”
凌欣瞪眼:“笑什么笑!你看看,这简直是给你量身定做的位子呀!你可不能推辞!”
柴瑞举手摇头:“姐姐真能行捧杀之术!”
凌欣收了笑容:“这么个理想的人选,能扭转败局,保住我的云山寨,我怎么能让他随便就拼死了呢?只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可是太委屈了他的资质了!”
她必须把勇王煽惑成个领导!凌欣自信有退敌的武器,但是她除了勇王之外,不认识其他的领导人,只有把勇王推上高端,让他放开眼界,担起大任。
柴瑞看着凌欣深吸一口气:“姐姐!若是能救我江山,救我国民,我愿听从姐姐的教导,只是……”
凌欣摇头:“没有‘只是’,现在不能有什么‘只是’了,你若是想和我一起反转乾坤,就不要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我需要你放弃许多教条,与我一心一意地行事,不然的话,我们两个配合不佳,连最后反败为胜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柴瑞眼睛一亮:“姐姐真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凌欣点头:“当然,其实,只要北朝南犯,他们就注定了失败。”
柴瑞不解:“可是姐姐这两天一直在说我朝亡都在即呀。”
凌欣说道:“这并不矛盾,想想吧,自古以来,所有异族的侵略者,无论当初如何凶猛残暴,即使摧毁了皇都,哪怕是整个王朝,最后也必将失去所夺领土,这是天之大道。”
柴瑞又发愣了,凌欣笑着说:“你不信?我跟你说,这是最让侵略者郁闷的地方。他们汹汹来临,烧杀掠抢什么都干,夺了王朝。可是要治理呀,就得把那些中华经典拾起来,让百姓好好听话。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摆脱不了些粗暴的习性,过那么百年,甚至三百年,就弄得汉人们造反了。结果就被推翻了。推翻了也就罢了,他们原来的地方,也成中华国土的一部分!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说,这到了最后,是谁胜了?”
柴瑞也失笑了,凌欣说:“所以,在我们心中,要坚信大道的力量!意识决定行动,而行动决定结果。你要明白,第一,来犯者必败,只是早晚。第二,我们必胜,也只是早晚。即使我们亲眼看不到这个结果,这也是世间的规律!”
柴瑞还是摇头:“可是我们现在,看来是胜利无望了。我朝积弱难起,只靠信念,如何得胜?”
凌欣看着柴瑞说道:“你现在心中默念我方才说的话。”
柴瑞小声问:“第一,他们必败,只是早晚。第二,我们必胜,也只是早晚?”
凌欣点头,说道:“念三遍!”
柴瑞觉得荒唐,可还是念了三遍,凌欣突然问:“那么我问你,有一天京城沦陷,我们就败了吗?”
勇王脱口道:“当然……不!我们没有败!不!……”他突然站起来,这次,轮到他来回走路了。他来回走了几圈,有些激动地看凌欣:“姐姐!我明白了!真明白了!那时在孤峰上,你说你如果是领兵之人,会让我为诱饵,引敌兵包围我,然后在外面合围!京城!京城就是最大诱饵!我们不能到处去围堵他们,可是当他们围了京师,就全聚在一处!天助我也!只需合围一击!姐姐!”他向凌欣走过来,书架处有一声响,凌欣扭头看,勇王站住,说道:“耗子!这屋里有大耗子!”
凌欣看柴瑞,柴瑞安静了些,可还是红眼闪亮:“所以,无论何时,都没有失败!即使现在朝廷无力调兵,我们只需暗中蓄养兵力。届时敌兵长途跋涉而至,京城被围,皇上必发勤王之命,伏击兵将就可到达,以逸待劳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北朝举一国之兵,入敌境内,就是再无抵抗,也要饱经路途跋涉,他们来得快,兵士们就得不到休养。他们来得慢,沿途就可能遇到更多的抵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处了下风!是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他得意地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