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谁不知道沈三爷是个文人,斯文得很咧!
至于侯爷回来后还找不找他麻烦,几个月后的事,谁知道呢!
鲁老二看着他脸色惨白,随即慢慢镇定,最后竟还有了一丝得意,知道他定然想到了法子,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正要开口问问,就听砰地一声,院门被人一脚踢开,踏着倒地的门板,走进来两人。
前头一人十四五岁年纪,一身天青素锦暗纹长袍,脚踏粉底金线卷云纹靴,手里握着根虎皮金扣软鞭,身后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
“哪里来的小子,竟跑这儿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鲁老二满身横肉,一脸凶相,几步跨出正屋,冲着院子里四下打量的沈熙骂道。
白老大紧跟着出来,将两人打量了一番,按下骂骂咧咧的鲁老二,“公子瞧着眼生,不知尊姓大名?”
沈熙朝他看了眼,见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头白发,果然同传闻一样。
知道没找错人,也不管后面涌进来的七八个人,冲一旁的铁柱抬了抬下巴。
铁柱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对着白老大的面门就是一拳,转眼间,院子里就打成了一团。
沈熙看了眼被围在中间的铁柱,见他左手一拳,右手一刀,三五下就砍翻了一大片,不由得冷笑一声。
就这水平,还敢给顾潜当马前卒?
见院子里又涌进来十几人,手里都还拿着刀棍,她手里的鞭子一抖,鞭子直冲当先一人的后背。
啪地一声闷响,那人惨叫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后进来的人不知她的底细,见此情景,一大半人跑去救自家老大,剩了七八人远远围着她转。
小院不大,院中又种了树,架了藤,以她刚学了两天的挥鞭技术,只怕顾得了前,却顾不了后。
她干脆收起了鞭子,操起立在一旁的门拴,对着最近的一人就挥了上去。
围着的人见她收了鞭子,正要上前,就听咚地一声闷响,前面的人身子晃了晃,转眼瘫倒在地。
众人一时都惊得愣在了当场,等醒过来,却是个个红了眼,挥着刀棍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沈熙却半点儿不惧。
就是放在从前,这样的架势也是常有,她哪里会怕?
何况,她这几个月勤练苦打,早已今非昔比,虽比不上铁柱一招制敌,却也能挥着门拴当刀使,将人打得满地滚,到处爬。
看着一院子捂着胳膊,抱着腿的人,她提起门拴走到白老大跟前,支起一条腿,弯下腰,压低了声问他,“白大鹏,你是不是以为,我昌平候府没人了?”
白老大一听昌平候府,原本惨白的连一下没了人色,再没有之前的轻松与得意。
他看着眼前这张笑得俊美的脸,恐惧从脚蔓延全身。
这些勋贵人家,真要惹了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他想张口求饶,他想巧言解释。
可还没等他开口,左腿就传来一阵剧痛,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头上也淌下一连串的汗珠来。
可还没等他这阵痛劲儿缓过来,右腿又是一声闷响,终于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鲁老二看着她脸上挂着笑,却眨眼间断了老大的两条腿,脸上的横肉不自觉抖了起来,“别,别杀我!”
“我不杀人。”
鲁老二心里一阵狂喜,正要磕头谢过,就听对面的公子开口道,“我只让你们也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
鲁老二被小厮死死压着,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他两手的手筋挑断,嘴里的求饶声就没停下来过。
“这就叫做,以牙还牙!”
金戈缩在巷道口,听着不远处的惨叫声,仔细地分辨着,生怕错过公子的声音。
这是公子头回带他出来,他既兴奋又担忧,却也没敢忘沈熙交给他的任务。
等惨叫声暂停,他便看到四公子沈源一脸惨白地从阴影中走出来,差点儿惊叫出声来。
这侯府到底怎么了?
大晚上溜出门的不光他家公子,竟然还有沈源!
不对,公子不是说,五公子和柳姨娘的人会跟来吗?
如今,没见到五公子和柳姨娘的人,倒看到了四公子,那还要不要逮起来?
沈熙听说跟踪的人是沈源,啧了一声,不愧是亲兄弟,都盯上她了!
再加上吵着要当跟班的沈煜,嗬,齐活了!
三人依旧从西跨院的小门进了府,远远见澄园的灯还亮着,沈熙脚步一拐,直奔过去。
守门的婆子见沈熙大晚上敲门,问也不问一声,忙将人请了进来。
沈源呆呆地坐在书房,直到沈熙进了屋,都没发觉。
“四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可是有什么心事?可要为兄为你解惑一二?”
沈熙挑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源猛然惊醒过来。
一看是她,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发出沉闷的拖拽声。
“你,你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身素白锦袍,袍子的下摆上有几滴血渍,分外刺眼。
沈熙看了眼那血渍,勾了勾唇角,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跟着我?”
沈源被她这话问得一个激灵,眼神有些躲闪。
他这段时间不断地反省,不断地想,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