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原本想着带他玩玩,但剧组这边在山里,实在是荒凉。加上天气一冷,陈词难得被养出来的懒骨头发了痒,哪儿都不想去,终日窝在他房间里。
顾言每天开工都很早,往常都能按时赶到片场,这几天却总是有些迟。
上妆的时候,王安狐疑地打量他问了几句,顾言却只是笑,不解释。
该解释什么呢?
解释每天闹钟响了都有一个睡得迷糊的小美人蹭过来抱住自己不给走吗?
还是说小美人可爱到他连戏都不太想拍了?
他说不出口。
毕竟陈老师只有迷糊的时候才会撒娇,万一被人知道了,连睡梦中这人都能自制。
所以没必要冒这个险,他很享受陈词早起时的依恋。
可就算什么都没说,好心情却是藏不住的。何文第二天下工之后提醒他:“顾哥,稍微注意一点,有狗仔蹲着的。”
顾言微愣,转过神来先是道了一声谢,才问他为什么会提醒自己这个。
何文脸色僵了一阵,又扯出个笑,遮掩道:“房间,隔音不是很好。”
顾言当时脸都快黑了,二话不说当晚就升了房间。
陈词是没什么意见,他全当自己是过来度假的,睡哪都行。
恰好又是跨年的日子,就……
有了些别的想法。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论是元旦还是除夕,在陈词看来都不过是平常的二十四小时。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最多是多了一点节日的味道而已。
可就连那一点味道,带着菜肴香气和爆竹硝烟,也不是自己的。
可是今年,他突然就很想在这一座山里,跟顾言跨个年。
他没说出口,顾言也没问,所以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平时不会有人来敲门,就连袁飞也是事先跟顾言打好招呼才会过来。
毕竟房间里藏了一个人,顾影帝领土意识就特别重,不愿意被打扰。
而这时候陈词透过猫眼看了下,看见袁飞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门了,“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袁飞一怔,暗叹这人的警惕和思维能力。
他是顾言的贴身助理,本来就应该一直跟在人身后,这时独自一个人出现,自然是丢了什么东西,顾言让他回来取才是最合理的说法。
他想起来前顾言跟他说的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却还是忍了下来笑着点头,“嗯。”
陈词了然,往旁边侧了侧,“那进来吧。”
袁飞:“不了。”
陈词:“?”
小助理尽心尽责地将老板的话复述:“顾哥他说他丢的是您,您要不戴好口罩跟我去找他?”
陈词:“???”
我是东西吗???
还能被丢???
剧组这边是群山,都不是特别高,连绵的一大片。山脚下有小镇,便是在这些小镇中间建了个影视基地。
陈词坐在车里,看到镇子上挂起的灯笼和树上彩灯,又看着袁飞从光火明亮的地方开到一片昏暗的盘山公路上。
说实话,要不是他是顾言助理,陈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卖了。
所以最后从车上下来,又爬了好一段路上山,看见坐在一颗大石头上等他的青年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您这是十八岁的心吗?”
寒冬腊月,大晚上的,接人过来爬山,那都是追求刺激的小孩子做出来的事。
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马上三十岁了的自觉?
顾言闻言却挑了挑眉,“您再说年轻一点我也可以的。”
无论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他都会喜欢上一个小美人。
天气是真的很冷了,说话都会有一层雾气。
顾言边说边往他这边走,伸出手在他脸上搓了搓。
陈词愣愣地睁大眸子,顾言却笑:“我手冷,借您暖暖。”
“……”
敢情这人缺的只是一个热水袋吗?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冷漠地看着顾言。
顾言知道他的小别扭,帮人将被风吹冷的脸搓热了就拉着人走到自己刚刚坐的地方,然后从石头后面给他拿出了一束花。
“元旦礼物?”陈词挑眉。
顾言乐了,“那这礼物也太廉价了一些。”
陈词想说并不廉价,他很喜欢这花。
粉玫瑰花语是初恋,他不知道顾言知不知道这个意思,但是收到这么一束花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
……
山林间风很大,钻进人骨头里的凉意。
似乎是知道这人不会好好穿衣服,顾言甚至还帮他准备了一件长至膝盖的羽绒服。
陈词一阵语塞,斟酌半天还是问了句他想干嘛。
总不至于为了跨个年来吹山风把自己冻个半死。
顾言却神神秘秘的,只是等到接近十二点的时候让人闭了眼睛。
陈词看了他两秒,很听话地闭了起来,然后风声便被放大。
耳朵听到的,和皮肤感受到的这时候变成最清楚的。
他在一片黑暗中静立良久,鼻梁上的重感骤然消失,接着唇上触及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