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沈赫便看到赵瑜身后站的柏清宇,待看他在干嘛他神色一变,「咔嚓」一声硬生生将雕花木门给掰掉了一块。
本想打招呼的赵瑜:“……”
沈赫的表情也陡然转为尴尬,他瞅瞅手中被他掰下的木块,又瞧瞧豁了一块的漏风木门,艰难挽尊:“我……我就是想试试这门结不结实……”
大概也觉得这理由太过蹩脚,他赶紧补充:“我家里有上好的楠木,做成门保准不会坏了,一会儿让人过去取。”
赵瑜看着沈赫拿住木块丢也不是放也不是的窘迫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打趣道:“那可得多取些,不好说以后又有什么不结实,经受不住表兄的检测。”
沈赫憨憨一笑:“好,那就都拿来,你不生我气便好。”
赵瑜笑着让他进来,又想起沈赫昨天刚到任应还未见过柏清宇,便与两人介绍。
自沈赫进来柏清宇就冷眼旁观看二人的互动,此刻才放下玉梳,淡淡道:“听闻沈小将军天生神力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与常人不同。”
沈赫也收起先才的笑容,板板正正行了个礼:“沈某自小也听得柏相贤名,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这些小辈要以您为楷模。”
他这态度甚为得宜,就是心中兀自不爽——将军就将军,干嘛要加个小字?
……小辈?
柏清宇本是神色淡然,听了沈赫的话长眉微挑,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沈赫,倒并未说什么。
赵瑜也想起沈赫小时也是见过柏清宇的,便笑道:“我也想起来了,那时父皇常在咱们面前夸柏相来着,说咱几个兄弟加起来也比不上柏相三分才干呢。”
打小柏清宇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他那一代乃至往后一代都是最优秀的存在,每个大晋贵族子弟小时候都被和柏清宇比较过,连皇子们也没能逃脱。
“柏相今晚也别走了,晚上咱们一道用晚膳吧。”
两条金大腿终于聚齐,赵瑜心情大好,极力想要搞好大家的气氛,“表兄觉得如何?”
以后这两位文治武功,都是大晋的柱石,若再能关系融洽、你唱我和的,岂不是又能成就一段将相和的佳话!
赵瑜越想越觉得可行,丝毫没察觉到他未来两位将相之间微妙的氛围。
自打刚才看到柏清宇,沈赫便一直提着警惕,现下同赵瑜的二人晚餐变成了三人行,心中自是不愿,却不好未表现出来:“陛下高兴便好,我都听你的。”
说罢大方含笑看向柏清宇,两人对视片刻,柏清宇方答了声「好」。
这样就对了嘛!
赵瑜随手拿了条发带将乌发束住,又喜滋滋的唤宫人传膳,犹豫了一下又让备些酒来。
他酒量是不好,不过今个也算是好日子,再说就算喝多了也是在自己宫中,身边两个又都是最信任之人,能出什么事呢。
而且喝了酒他体内的寒气也能被暂时驱散一些,少喝一些应该没问题。
不一时宫人们将酒菜摆好,赵瑜他们先净了手,依次入座。
赵瑜亲自用公筷给左右二位夹了几样菜,非常的雨露均沾了:“今天就是寻常家宴,柏相和表兄皆是我最亲近之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了。”
他嗓音中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夹起菜来也不甚熟练,却又一本正经的分外认真,本想帮他的沈赫便也坐定,温柔带笑的看他开心忙活,赵瑜也自然的回他一个笑脸。
柏清宇静看两人的互动和沈赫略带挑衅的神色,面色不变,只执箸把赵瑜夹给他的菜慢慢吃下。
赵瑜特意吩咐的硬菜坑羊泡饭也上来了,整整一头羔羊要两个宫人合着才抬了过来,因太占地方便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这坑羊油脂焦香,色泽油亮,浓郁的香味一下充斥在殿中,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赵瑜先前把布菜的宫人遣出去了,说要他们三个安生的吃顿饭,这会看着整头羊犯了难,想着要不要再把人给叫回来。
沈赫长臂一挥挽了挽袖子道:“不必叫人,这活儿我最擅长。”
他拿起分肉的短刀随手挽了个刀花,对着羔羊略一比划垂直切入羊腿根处,又用刀沿着腿骨转了一圈,整条羊腿便轻松的卸了下来。
赵瑜「哇」的惊叹出声,菜都不吃了,兴致勃勃的看着沈赫又用刀刃「刷刷刷」几下,羊腿上的肉便被齐整整的片了下来,厚薄均匀,每片还都连皮带肉,有脆有嫩,不一时便切了两小盘。
“西北之地民众多食羊肉,逢年过节我们常烤羊来吃……”沈赫擦了擦手,将一盘放到柏清宇面前,他则与赵瑜同食一盘,“军中自然比不了御厨精致,只简单烤了便吃,不过与军中兄弟一起大漠黄沙烧酒烤肉,倒也痛快。”
看赵瑜羡慕的眼神,知他喜欢听宫外的事,沈赫又讲道:“牛千里那厮一人便能食一条羊腿,还要去抢旁人的,有次我们就故意背着他偷偷烤羊,吃完又把羊骨埋土里,结果他硬是闻出来味儿了,跟练蛤蟆功似的撅着屁股找了半晌,硬是把骨头又挖出来,可是气坏了,晚上硬是多吃了三碗饭。”
赵瑜乐的不行:“那今晚他的气估计能消了,张德福说足足送了三头羊过去呢。”
沈赫哼了一声:“不用理他,每日的份例别人都吃不完,就他不够吃,再由着他吃刀枪都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