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见他说得真心实意,心中有了答案,便也放下心来,对他道:“哀家这身子骨是熬不了一宿了,且先回去歇着,陛下也莫贪看,过会儿回宫暖暖多少睡会儿,明个还有的忙呢。”
她这一说赵瑜想到明天还得大朝会,不仅有百官来拜年,还要接见各国使臣,不由一阵头疼。
“儿臣晓得了,母后慢走。”
打起精神强咧了嘴一笑,赵瑜送走了沈太后,其他各人也跟着告辞,年夜宴也算是散席了。
又看了一会儿烟花,待喧闹慢慢退去,赵瑜便召来坐辇回宫去了。
不过……
听着耳边仍断断续续响着的炮竹声,坐辇上的赵瑜琢磨出味儿了。
既然沈太后都说了多年未再办这烟花表演,怎么到他这里又开始了?
还不是原主喜爱玩乐奢靡,有人琢磨着想要投其所好上来巴结呢。
怪不得沈太后刚才那样问他,大概也是想看看他的态度。
赵瑜心里呵呵两声,若真是原主大约会挺喜欢这种排场了,不过巴结到他这儿是白费心思了。
他也不是不喜欢看烟花,可再好看好玩有什么用?他现在首要目标是保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上不行下则效之,既然有人这么做还是说明在大部分人心中,赵瑜就是个讲排场爱奢华的昏君。
改造之路漫漫,昏君仍需努力啊。
回了宫后,赵瑜赶紧钻到被窝里暖着,张德福也送完了赏赐回来,端来姜茶给他,喝了一杯后总算暖和起来。
看赵瑜脸上有了红润,张德福才回禀他各府的赏赐已经送到了,其中赵瑜特地吩咐的宁王府、柏府是他亲自过去的,让他放心。
把茶盏递给张德福,赵瑜问:“宁王可说什么了吗?”
往年除夕宁王他们都会来宫中陪着守岁,赵珂前段挨了顿板子,今年宁王便以此为理由推脱未来。
赵瑜知道他这里面多少有试探的意思,便多赐了他们两道菜和两柄玉如意以示安抚。
张德福道:“世子依旧卧床起不来,宁王爷亲自出来迎,再三叩谢陛下赏赐,并替世子告罪待他大好了再进宫来面谢陛下。”
赵瑜淡淡点头没再说什么,宁王父子想的不就是让别人都看见皇帝对他们亲厚依旧,那他就给他们好了,反正做做样子也没什么损失,就让他们且得意着吧。
张德福倒隐约觉出赵瑜态度与以前有所不同,再加之近日种种迹象,张德福有了些许猜测。
作为一小看着赵瑜长大的内侍,张德福自然是乐于这种变化的。
宁王父子的那些手段不过是用亲情做幌子,其下安得什么心明眼人不难看出,也就是他这位小陛下心思纯良简单,才会被这些所谓亲人忽悠。
张德福也不好直接对皇帝说那父子俩的不是,只能偶尔旁敲侧击的来提醒提醒,可限于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陛下既然能自己分辨清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虽如此想着,张德福也没多话,又听赵瑜问:“柏相那里怎样?”
张德福回道:“按您说的都送去了,还有多出来给柏大人的那份也送到了,按您说的老奴私下里悄悄送过去的,只是柏大人见了赐菜和您赏的物件好像有些出神,不过也谢了赏,没多说什么。”
因为不想让更多人知晓他们两人关系缓和,引起有心人注意,表面上赵瑜给柏府的赏赐跟往年一样,实则他还多加了两样让张德福私下给柏清宇。
听他收下了赵瑜放了心,开心道:“收下就行,他可莫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赵瑜特地赐了一道松仁桃花羹给柏清宇,另外还送了件青玉并蒂莲花佩。
之所以送这两样,一来是之前和他吃饭时赵瑜长了个心眼记下这位看起来冷冷淡淡下柏相很可能喜欢吃甜食,二来这松子、桃花、并蒂莲都象征着姻缘。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上次俩人聊天时赵瑜感觉柏清宇对自己的姻缘还是有些在意的。
这也难怪,在大晋一般他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当爹了,柏清宇却还是单身,姻缘着实也是曲折。
赵瑜觉着自己虽不是真皇帝,多少也沾了些龙气儿,他亲自送给柏清宇这些求姻缘的东西,说不定就能给柏清宇带上些好运呢。
既然决定了要抱好这条金大腿,那就要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对他关怀备至,赵瑜相信如此下去他和柏清宇的关系定能更进一步,为他早日完成任务奠下坚实的基础!
这边赵瑜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真是个关心臣子的好皇帝,那边张德福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把疑问说出口。
按大晋的风俗,并蒂莲和桃花都有各自寓意,尤其是刻有并蒂莲的玉佩,一般是作为定情信物才送给心仪男子的。
咱这陛下……到底是一直在宫中没人告知他这个风俗,还是他知道……却又特地送给柏相的呢?
张德福缩了缩脖子没敢再想下去,只要陛下开心就行,旁得就不是他该操的心喽!
满心对自己送的东西十分满意的赵瑜在断断续续的炮竹声中睡了过去,然而还没睡够一个时辰就被叫起来了。
支棱眼瞅着张德福殷勤的老脸,赵瑜恍然生出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茫。
眯着眼行尸走肉般配合着宫人给他洗漱完,又换了绛纱袍,戴上通天冠,整整齐齐换上了一整套礼服,赵瑜迷迷瞪瞪的跟着出了殿门,被凌晨四点的冷风一吹,他才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