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萧挽清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敲门声。
宁风致还在睡着,萧挽清设了个结界,确保不会吵到怀里的人,才用精神力直接对正在敲门的尘心问道:“怎么了?”
“……昊天宗来人了。”
萧挽清微微有些诧异。
他轻轻地拍了拍宁风致的后背,然后在他耳边温柔地低语道:“乖,要起床了,昊天宗来人了。”
宁风致睡眼惺忪,头脑晕乎乎的,听到‘昊天宗’这三个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阿挽……你说什么?”
萧挽清亲了亲爱人嘴角,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昊天宗来人了,尘心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宁风致眨眨眼,还有些发懵。
萧挽清扶着宁风致的腰身坐了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就开始给他穿。
刚睡醒的宁风致一点都不像是白天里的那个端庄有礼、矜持克制的“前”宗主,与之完全相反,他极其黏人,乖巧得让萧挽清的心都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等萧挽清给他穿戴好一切后,宁风致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简单洗漱完,主动亲了下萧挽清,然后抱着他,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了。”萧挽清想也没想就摇摇头,他对昊天宗的人可不感兴趣。
“我出去看看,好久没回来了。”
“那好吧,你早点回来。”
“嗯。”
久别重逢的两人格外黏糊,萧挽清抱着宁风致的腰和他深吻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给他整了整发冠,目送他离去。
宁风致走了后,萧挽清也不打算继续睡了,他收拾好自己后,直接出了七宝琉璃宗。
现在的天斗皇城已经不是萧挽清记忆里的那个繁华热闹的帝都了,他漫无目的地随便逛了逛,然后意兴阑珊地拐到了旁边的一家茶楼里。
还没坐一会儿,萧挽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从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嘴里喊了出来。
“嗨,居妞,你听说过城南最近出现的那位红衣美人吗?”
“这还用你说?!”坐在他对面的那女子瞪着眼, “老娘见过他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啧。”那男子端起茶杯,眼神迷乱痴迷,“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个男的,都忘不了他。”
“可惜……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男子也忍不住嗟叹道:“是啊,那般绝色之人,有媳妇也是应该的啊。”
萧挽清不由得来了兴致,有些好奇他们嘴里的“红衣美人”到底是谁了。
那两人也没让萧挽清失望,吃了两口点心后,继续说了起来。
“他那媳妇,听说叫什么……琴鸢?”
“对,就是这个名字,长得也很漂亮。”
萧挽清顿了下。
那女子继续说:“也不知道那琴鸢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竟然能找到那么一位绝色夫君。”
“噫——”男子明显不赞同了,“这话说的可不对。”
“那琴鸢也不差啊,只不过和她夫君站在一起,对比之下才逊色了不少。”
“切,我看你……”
接下来的话萧挽清没再听了,他只是很奇怪,他记得当初在落日森林遇见琴鸢时,她介绍她的伴侣……瑟魇,那时还是狐狸魂兽模样啊?
这么快就化为人形,莫非是因为神邸考核完成了?
萧挽清满腹疑问,出了茶楼,直接去了城南,拐进了柒文小巷。
“咚咚咚。”
“有完没完!!!”
乍一听到琴鸢那熟悉的声音喊出不耐烦的话语,萧挽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招呼都没有,门就直接被琴鸢从里面打开了。
“我说你——”
琴鸢的话突然停在了嘴边。
“萧挽清?”
“……嗯。”
萧挽清点了下头,向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问:“我能进去吗?”
“啊?哦哦,可以的,可以的,你进来吧。”琴鸢猛然反应过来,她向左侧了侧身子,尴尬地咳了一下。
“抱歉啊,我把你当成之前那些没事找事的人了。”
萧挽清笑道:“没事找事指的是那些来看红衣美人的闲人吗?”
琴鸢愕然,“你,你都知道了?!”
“从茶楼里听说的。”
“唉,别提了。”琴鸢摆摆手,看样子十分无奈。
“我都没想到,你们人类竟然对这幅皮囊这么推崇。”
萧挽清了然地笑了笑,“毕竟外貌是人和人认识的基础嘛。”
“对了,狐狸魂兽是不是长相都比较出众啊?”
“一般情况下,狐狸类的魂兽修炼成十万年后选择化形,模样确实是比一般魂兽要精致了很多。”
萧挽清跟着琴鸢进了堂屋,刚坐下来,就见侧屋的门帘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中间掀开了。
与此同时,那里还响起了一道慵懒味十足的声音,像是刚睡醒一样,无端就让人觉得心痒痒。
“鸢鸢,来了谁啊?”
萧挽清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出。
那男子皮肤很白,眉如远黛,眼睫弯长,一双桃花眼宛若星辰,鼻梁高挺有型,五官任何一处都挑不出毛病,组合在一起更是锦上添花,难以让人移开目光。
饶是不怎么注重外表的萧挽清看着瑟魇,都发了好一会呆。
“怎么样?我人形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看?”瑟魇一边得意地朝萧挽清说着,一边理了理自己鬓角的头发,最后顺势歪着身子照了一下右侧面的镜子。
在确认自己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后,他才点了点头,满意地走到琴鸢身边坐下。
琴鸢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沉声道:“别做精了,整天照照照,再照,不也还是那副样子?”
“不不不。”瑟魇一本正经地摇着手指,“我这幅样子都能把这群凡人迷得神魂颠倒,一副为我生为我死的痴恋模样,若是我再好看了些,那这个大陆估计就要乱了。”
说完,他晃了晃身子,发现从这个角度照不到镜子后,又低下了头,对着茶杯里的水左右动了下脑袋。
……
???
琴鸢脸都黑了。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时间能往前推一点,她一定不会让瑟魇跟着她一起来到这世俗间的。
瞧瞧现在这幅样子?
都不知是从哪染上的恶习,整天非得照个镜子。
萧挽清怔愣地眨了下眼,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己茶杯里的茶水。
茶水是那种清透澄澈的浅绿色,窄长的茶叶安静地躺在水底……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清,鄂旗多尔城的楚汶君那事,是你的手笔吧?”
瑟魇终于欣赏够了自己的皮囊,抬起头,端起刚才充作“镜子”的茶杯,缓缓嘬了一口。
因为瑟魇觉得自己全名很奇怪,所以他在外面报自己名字时,只报一个“魇”字。同样的,他叫别人名字,也只会叫最后一个字,他认为这种行为,就是人们嘴里说的礼尚往来。
另一边,头一次被这样称呼的萧挽清足足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后,他应道:“哪是什么失踪,鄂旗多尔城的那场爆炸就是因他自爆引起的。”
琴鸢想了想,说:“想拉着你自尽,结果功亏一篑么?”
萧挽清点了点头。
“那个少城主,楚汶君的儿子咋也自爆了?”
“……我也不知道。”萧挽清说:“就、很突然。”
瑟魇嘴角一扬,“这还用说吗?他肯定是不想死在你手下啊。”
“毕竟他爹楚汶君之前还对你下过死手,现在你神邸传承完成的差不多了,那肯定得灭了他们一家啊。”
“……我没这么想过。”萧挽清舔了舔嘴巴,心情无端有些发闷,“我的目标其实只有楚汶君和他儿子楚云之这两个知道毁灭神邸传承的人。”
琴鸢愣了愣。
瑟魇没说话。
两人静了好久。
萧挽清不明所以地轻声道:“有什么不对吗?”
琴鸢叹了口气,“问题可大了去了。”
“你当时,只杀了,不……楚家只有楚汶君和他儿子吗?”
“楚汶君还有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孙子。”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吧,祸不及家人。”
瑟魇明显不赞同,“你这么想,但别人未必就这么想。”
“对楚汶君的孙子而言,你就是杀死他亲人的刽子手。”
“他以后只会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才在出生不久后就失去了自己优渥的生活,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失去了继承鄂旗多尔城的资格。”
萧挽清沉默不语,他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