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贵生拒绝了她,她并不难过,也不痛苦,爱情之于她是一场锦上添花的美事。只不过现在,这桩美事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独享。也许她有天会忘了他,也许久别会重逢,也许物是和人非。
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临走前,窦贵生将上次所见所闻及鹿氏百年族史汇编成册,叫苏福送到了莫啼院。鹿白心想,他尽力了,尽力探出自己倔强而坚固的躯壳,尽力触碰她炽热而猛烈的火光,尽力爱她了。
如他所言,尽力就够了。接下来需要她接棒,跑完余下的半程。
一路穿山过桥,晓行夜宿。山高,水长,蜀道难,别离更难。
入了唐州地界,鹿白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世外桃源,人间天堂。难怪总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虽是谬解,但谬解得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码头上打闹呼喊的男人,叉着腰放肆大笑的女人,山间悠长快活的歌声,路上竹竿敲击的叫卖,呛人的油烟辣味,雅淡的竹茶清香。一切如同山雾般朝鹿白缓缓聚拢,恍如梦寐。
此地没有艳阳,因为人人皆是艳阳。
鹿白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那些别离的不舍和怅惘,都被远远抛在京城之中,余下的化作长大成人的勋章,深深镌刻在她容量堪忧的脑海中。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不是非得时时刻刻在一起。
自入了唐州便开始下雨,春雨连绵,一下就是好几日。路本就难走,雨后更显泥泞,队伍索性在途中一处县城停了下来。
充县县令诚惶诚恐地接待了走马上任的新王爷,将人安顿完毕,就披上蓑笠,带着府里众人下田了。唐王惊奇了一番,也想跟去看油菜花地,但无奈路途太远,只得悻悻作罢,坐在廊前听雨。
院内的池塘飘着青荇,青绿覆满的石壁间,一尾锦鲤孤单地游来游去。雨水一点又一点,波纹一圈又一圈。
唐王问道:“小白,你喜欢唐州吗?”
鹿白思索片刻:“我应当喜欢。”
唐王又问:“窦公公跟我说,你爹娘也许在唐州。现在到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鹿白摇头。鹿氏宗族是在唐州没错,但她爹娘很可能早就去了朔北。不然吴玉也不会在朔郡遇见她,靳乔也不会认得她。
“那还找吗?”
“找啊。”
“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找?”
“慢慢找呗,着什么急呀。”
唐王“嗯”了一声,将手伸出廊外,盯着手心的一捧雨水轻声道:“我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