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皇后找的借口实在叫人挑不出错处——佛堂总是要人跪的,祈福总是要诚心的。只不过这次的人选由好妹妹谢嫔变成了软柿子顺嫔而已。
鹿白心道霍皇后真是傻透了,谁知道顺嫔是诚心祈福还是咒她早死?佛祖若是知道自己变成妃嫔们争宠的工具,不定降罪到谁身上呢。
她跟甄冬学着煎药,学着给十六皇子穿衣、脱衣、擦身子,但十六皇子却屡次三番地拒绝。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十六皇子冲她发了火。
“你出去!”他眼眶通红,鼻头和双颊因为断断续续的发热,也不自然地红着。
鹿白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手中的帕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她只当他是病得难受,耐心劝道:“殿下总不能穿着脏裤子睡觉吧?”
方才来不及走到恭桶他就尿了,裤子上湿哒哒的往下滴水。
十六皇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脸迅速地涨成紫红色:“不用你管!你、你给我出去!”
这声音于他而言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呐喊了,鹿白果然被唬住了,把帕子塞到他手里,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刚关上门,就听见十六皇子在屋里放声大哭。她无奈地转过身,正想进去安慰几句,便被赶来的甄冬拦住了。
“你要是真关心殿下,就为娘娘想想办法吧。”甄冬的眼神清澈冻人,像是在井水里淬过,“殿下现在最不愿见的人就是你了。”
越想越心累,鹿白像是被吴玉传染了,自己也变得又憔悴又虚弱。
几日不见,吴相的眉毛都白了几根。他似乎很是激动,双眼瞪得吓人,一把攥住鹿白的胳膊:“你近日可好?”
那双手格外用力,鹿白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双臂卷入机器的操作工,不知是因为疼而挣扎,还是因为挣扎而疼。
“回吴相,好。一切都好。”鹿白咬牙说了两个好,反手扣住那双布满老年斑的鹰爪,恨不得刮出两道血印子。除了当事两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较劲。
如此激动感慨,分明是父女相认的前兆。
吴玉拖着半真半假的虚弱语调,意有所指道:“跟父亲回府,别给十六殿下添乱。”
言外之意,不回府可能真会出点乱子。
鹿白心头一跳:“吴相说笑了,您怎么可能是我爹呢?”
“你从前的院子还留着你,随我回相府一看便知。一看你就能想起来了。”吴相吃痛,缓缓松了手,“不过,得先与十六殿下知会一声才行。”
知会什么,知会他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