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迈而孤独的丞相失神地望向帐外。鹿白的回忆也转换了视角,顺着他视线的方向,飞快地转向帐外。从那一道掀起的缝隙中漏进来的,不仅有九皇子和皇帝和乐融融的欢笑声,还有……
还有。
鹿白恍然大悟。
于是,苏福刚一进典刑司,就被鹿白逮住了:“能不能劳烦你,把这个捎给你干爹?”
她名义上仍是“关押”在典刑司的嫌犯,不能太嚣张。
苏福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头只写了几个字,但满地写废的纸团、写字的人脸上的墨点,都在昭示着这张成品是多么来之不易。
他小心翼翼将纸条揣进怀里,点点头:“是,干娘。”
鹿白:“……”
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轰走了比她还大五岁的“儿子”。
不到半个时辰,字条便到了窦贵生手中。他连着好几日没睡了,不是苏福出现,他都险些忘了鹿白还关着呢。
她像是梦魇,又像是幻象。字条上的字仿佛都活了,一个个轮番跳到他面前,用鹿白特有的语气对他开口,对他歌唱,对他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他心道,原来傻的是他,她真的不傻,一点儿都不傻。最终救了她的人,还是她自己。
足足看了两炷香,窦贵生终于放下字条,陷入沉思。片刻后,老太监的肩膀垮下去了,头垂下去了,手滑落在身侧,不再动了。
又过了两炷香,苏福终于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干爹?”
没有回应,窦贵生睡着了。他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梦里,他见到了鹿白。
他说:不论如何,你没死,我这辈子就又多了一天。也许还有许多天,指不定活得很长。
跟你一样长。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鞠躬。
注:本章最后一句话为老太监篡改自第十八章鹿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