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抛了个饵便不再多言,十六又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老老实实转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下文。
李玄慈眼里闪过些几不可察的笑,继续说道:“你那鸽子开始两日放一次,到后来三日、五日放一次,便能大概估出他们离得越来越远了。”
“你那时刚放过鸽子,起码五日内他察觉不出异常,可没过多久他便现身了,便是五日过了他觉得不对、立刻赶过来,算上路程,也断不会这么早到。”
十六若有所思,又望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忌惮,这人真是难对付极了,便是信鸽这样再小不过的事,都能被他抓住,全盘推翻。
李玄慈将那目光捉个正着,问:“你师兄欺你骗你,你百般护着,我不过挑明真相,你便这副样子。”
真是不识好歹。
十六却从那讥讽的表情里,一下子意识到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认认真真地望向他。
“不一样的。”她摇了摇头。
李玄慈挑了眉,眼里涌出一点嗜血的戾气,“怎么,你那好师兄就如此与旁人不同?”
十六被那目光刺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我自小的开心快活,都是在师门里得的,自然不希望它有损。”
“若换了我是师兄,也会如此,便是为了自己以后能继续那么开心快活,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说得认真,眼睛里没有一丝怨怼或勉强。
“那你伤心什么?”李玄慈又刺了一句。
“我并不伤心啊。”十六眼睛忽闪忽闪,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眼里一派坦荡
“我在师兄心里压不过师门,师兄在我心里,也是如此啊。”
“我自己也会做的事,便不会怪罪别人,何况这也不算欺负,自家师妹在这,干嘛不用这个便宜啊?”
她说到后来,眼里彻底没了纠结,黑溜溜的琉璃眸子里甚至带了些笑,是当真没有介怀。
“你倒想得开。”李玄慈的声音冷淡,“旁人不把你放心上,你也不把旁人放心上。”他目光沉沉,似林间雾霭弥散。
“我不是不上心,只是为何非要在自己和他人心间争出个你高我低,人心又不是秤砣,哪能将毫厘轻重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啊,何必勉强呢?”
十六说不好大道理,只能将肚子里的实话掏了个干净。
可李玄慈不一样。
“我偏要勉强。”他眼睛里凌厉之气愈盛,惹他不快的,除掉便是,敢负他的,更是找死。
爱憎对他来说从来分明,哪由得着旁人磨磨唧唧定夺一分。
“在你心中,只有你自己最最要紧,这样清楚明白,自然从不需要勉强犹豫。”十六倒将他看得透彻。
她这样直言,李玄慈却浮了点笑意上来,舒展了身体,放松地靠在松软的靠垫上。
“你说得不错。”他懒洋洋地回道。
他心中,自己最要紧。
所以他想要的,无人能阻,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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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行得顺畅,他们出发得早极了,却也花了整一天,才赶着擦黑前进了城。
十六屁股都坐疼了,因此刚刚入城时,便兴奋地掀了车窗上的帘子,从缝里偷摸瞧着外面驶过的街景。
临街全是一排木房子,修得算是精致,更是在门廊窗棂上挂了彩,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