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咱们处里每年的固定计划工作量本来就大,还时不时有领导临时jiāo办的任务,我去基层主要是学习和体验,家里有急活忙活,您还是要让我回来一起参与啊。
杨沫的这番话,一来倒的确是发自内心,二来对于机关的工作方式,两年的磨砺,多少让杨沫知道哪些话是一定要说,哪些决心是一定要表的,不管去到哪里锻炼挂职,自己的命运还是捏在这里。
张处长和卫副处长听了自是高兴,他们一直都还是比较照顾杨沫这个司里最小的女同志,只当她是个小丫头,凡事都没太多和她计较,而杨沫,在业务工作上尽心尽力,平时为人也是与人和善,再加上一点年轻女孩特有的小俏皮,倒是也在司里混了个好人缘。
挂职锻炼的名单在处长说这番话的周五就下来了,杨沫被分去了呼市下的一个县里,任期一年。
杨沫在网上看了看名单,就收拾东西跟副处长去其他司局参加一个业务讨论会。到会议室的时候,乌压压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杨沫一眼就看到曾宇跟在分管这一业务的某部长身后,部长正在和到会的专家讨论着什么,曾宇安静得做着一些记录,抬眼间也往杨沫这看了一眼。
哦,对了,曾宇已经被正式任命为某部长的秘书有快两周了吧,跟着他也不奇怪。杨沫微微得甩了甩头,嘴角扯开一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笑,找了靠角落的位子,坐了下去。
会议进行到一半,现场讨论的氛围很激烈,业务jiāo叉的其他部委代表人、企业代表、专家学者都就各自的角度阐述政策制定的观点,互不相让。杨沫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在权利面前,没有哪个利益群体愿意丧失话语权,当然是据理力争,如果最后能达到某种平衡和妥协,那可能也就是大众所看到了政策或规定的庐山真面目。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当为你饯行。杨沫看着这条短信,又看了看前排熟悉的背影,背影把手机放回桌子上,又记录开来。
今天约了人,谢谢。杨沫在听完卫处长的发言后,才迟迟疑疑得回复了几个字。
背影急速拿起震动的手机,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回复。杨沫盯着背影,舒了一口气,但又说不上哪里冒出来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感很快就转变为一种悲切,从杨沫的心底悄悄冒出,将她裹紧,杨沫只是一味盯着前排的背影,主席台上发言人的观点,却是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了。
处长和副处长收拾手提包,笑着说了什么走出去。小杨,周末还不早点走?周末愉快啊。
啊,张处,卫处周末愉快,呵呵。
杨沫从恍惚中抬起头,今天是个不需要加班的周末,但是杨沫却从未像现在那样渴望今天能加班,最好加到死,加到天荒地老,不用回去面对一个人时候的胡思乱想,不用一次又一次把那个人的名字打进手机再删掉,不用窝在房间想象他牵着其他女孩的手甜蜜地笑,不用想到这里,杨沫以为平复的心又揪了起来,是不是因为上午那条该死的短信,杨沫想起,随后就拿起手机删掉了那条信息。
北方的初冬,不到6点已经黑了天,杨沫的长皮缕显然都有点抵御不了彻骨的寒意。背后有远光灯闪了一闪,杨沫没有在意,又闪了一闪,杨沫眯着眼睛回头望,却看不清楚巷口闪灯的车。只看到一个人停车靠边,从车里蹭蹭就跑过来。
杨沫的心猛然提到嗓子眼,她看清了来人,不知道该转身跑掉还是留在当前,来人却到了眼前。
知道约不到你的,只好来这堵人了。曾宇轻描淡写的一句,眼睛却死死盯着杨沫。
啊,呵呵,你下班啦?杨沫俨然还没有学会横眉冷对,也全然忘了心酸痛苦,突然人到眼前,倒木地说出了这么句不搭界的。
沫沫,我知道你恨我,我
你不用说其他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和她,是不是好了?杨沫这时候好像从突然直面他的紧张中拉回了一些理智,冷着口吻问到。
曾宇自知是理亏的,从那次与方卉卉牵手被杨沫撞见到现在,杨沫没有找过他,他也不知道这么对杨沫开口解释。说解释有点可笑,曾宇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此时面对杨沫的质疑与从未有过的狠决的眼神,一向意气风发,谈笑自如的曾宇,却硬是语塞了。
沫沫,我知道对不起你,我
话没说完,杨沫了然一般的点了点头,呵呵gān笑了两声,转身就要走。杨沫心里也恨,恨眼前这个男人蛊惑自己的心,得到自己的感qíng,更恨这个男人的现实与自私,也恨自己在权力面前的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的一点点爱qíng的篱笆都守不住。但是杨沫做不出甩手一巴掌之类的狗血桥段,虽然她的拳头已经握得指甲深陷而不自知。
沫沫,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样做,不求你原谅,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爱你,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我心里只放了一个你,我没办法,我要立足,我要走上去。曾宇看杨沫要走,猛地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杨沫大惊,这是在单位后巷,虽然夜色浓厚,小巷里灯光微弱,但是随时走过的路人,只要是大院里的,都可能认出他们。
杨沫争扎了一下,见身后的人没有放手,只是说:那好,曾宇,那你想怎么办,你只能选一个,现在我让你再选一次。杨沫声音颤抖,转过身对着曾宇,眼泪已经不经意间流出来了。
沫沫曾宇紧锁着眉头,异常痛苦地看着眼前的人,半张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眼光迷恋,手已经抬起去抹杨沫脸颊的泪痕。
杨沫轻轻掰开曾宇环抱自己的手,悲极反笑。
曾宇,就这样吧,以后,请叫我杨沫。
3
3、第3章
杨沫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爱夜生活的人,但是80后的个xing从骨子里也并不反感,倒是公职人员的身份,让她怎么着在很多人面前也总是会显露出一点比同龄人更刻意稳重的态势来。但是,现在的杨沫处于失恋状态,杨沫心qíng不好,所以,玩乐似乎理所应当。
舞池里型男索女在暧昧不明的灯光里跟着dj的打碟节奏人làng起伏,每个人的脸孔在夜店忽明似暗的光线里都似乎有着浓妆后的效果,酒醉了的迷离,没醉的自我陶醉,只想在这个寒冷的周末冬夜在夹杂着各种烟味、香水味、酒味以及人ròu味道的小小空间里尽qíng妖娆。杨沫坐在卡座里默默得喝着手里的半支啤酒,她需要一点点酒jīng来忽略自己心里的空dòng。杨沫知道自己是有酒量的,周围那些灌了几杯洋酒就开始媚眼四抛的女孩子让杨沫有点不屑,不是酒量太差,就是实在够骚,杨沫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拿到手上的,也还只是淡淡的啤酒而已,这种场合,杨沫不碰烈酒。
看着汤小元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从舞池里回来,杨沫挪了挪身子给她让了个身边的座。
沫,别在这喝闷酒嘛,骰子你又不玩,走,跟我下去跳一会儿去。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杨沫。
杨沫本不想去,只是拗不过汤小元锲而不舍的拉唆,往舞池走去。汤小元拉着杨沫开始扭动,被紧身裙包裹得玲珑有致的身材加一头风qíng的长卷发很快搜集了一些热辣的眼光,注视中,人群里让出了条空道,汤小元顺势拉着杨沫往dj台前走。此时汤小元拉着杨沫的组合似乎有些奇怪,汤小元热辣xing感,是夜场最标准的扮相,反倒是杨沫,因为没有回去换衣服,可实际上杨沫也没有汤小元此时的这种夜场行头,直接办公室装扮杀到这,剪裁合体的衬衣加利落裤装的办公室打扮,加上杨沫女人味中一点清纯的气质,倒是在舞池里感觉是个异类。一冷一辣形成奇妙而又磁力十足的组合,汤小元拉着杨沫的手,慢慢得扭动,很快就吸引了几个男人慢慢贴上来围着她们俩跳,还有似乎想加入的味道。
杨沫不是个古板无趣的人,也就顺着汤小元的意和几个男人互动得跳跳。最新的舞曲在dj的打造下有了更富变幻的节奏,迷离的灯光一波一波刷过人群,制作出些许迷幻的效果,杨沫的手还在汤小元的手里,只是对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的面孔,闭上眼睛,尽qíng扭动,却也短暂得忘了白天为什么而痛苦,直到感觉一双手搭上自己的双胯,转眼就感觉又往后移了一点,杨沫才猛得一个激灵,拉着汤小元的手就往人群外钻。
杨沫拉着汤小元出门口透透气,汤小元裹着她的大衣盯着杨沫,只是抱着她的肩膀,没说什么。
汤小元和杨沫是高中同学,怀着各自的梦想到这座城市,大学之后是硕士,不知不觉就已相识十几年。毕业后杨沫投身公职事业,汤小元进入了自己一直感兴趣的传媒行业,以后身边往来人与事,自是两重不同天,只是两人之间多年的姐们qíng谊,倒是在朋友同学零零洒洒散落的北京城里牢牢地生了根。汤小元xing格泼辣外向,但是却能拿捏分寸,有张有弛,热辣外表下却有一份自我把握的坚持。汤小元清楚杨沫此时为qíng所困的烦恼,所以在杨沫一通几乎无语的电话后,汤小元毅然决然拉出一票男男女女带上杨沫杀到夜店给她放松心qíng。
小元,我以前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他,可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是陷进去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为了他的仕途,我算什么。寒风中杨沫冻红了脸,还是灌了一口凛冽的啤酒。
沫,没事,会过去的。汤小元今天外形打扮得妖冶,眼神却是再真诚不过。
将近深夜的北京寒风刺骨,杨沫看着汤小元微微有些冻紫的嘴唇,拍拍汤小元冶艳的脸蛋,说:妞,外面冷,你先进去玩吧,我喝完这口就进来。
汤小元也实在有点冻得扛不住,搂了搂杨沫的肩,先回了夜店。
等杨沫往回走经过门庭的时候,就发现现场qíng况有点不对劲儿,本来就人多的门庭现在被挤得几乎走不进去,还夹杂着似乎是醉酒后的一些谩骂,杨沫没有多理会,小心地从人群中穿行着,才仰起头,就冷不丁感觉一掌扑面而来。杨沫下意识得侧脸,却已经躲不开甩过来的巴掌,吃痛间眼见鲜红的长指甲就要重重撕划过自己的ròu皮,却一下被什么拽住似的,往后一个踉跄。
一切都快得好像发生在一秒钟内,再回过神,杨沫只看清自己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拽着胳膊。
他们喝多闹事,小心点。男子虚扶了下杨沫的肩膀,怔怔看了杨沫一眼,似乎微点了下头,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