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危险,却也算是恩惠。
凭着这点丁点的独特,殿下给她恩宠她便受着,周承徽不将她们当人看,那谁能夺得恩宠就各凭本事。
“孤处理一下公务,亲自送你回去。”太子倒是不在意这些,或者是知晓她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却是没多大在意。
玉笙小心思达到,心满意足乖巧的点头。
暮色西沉,等再次醒来已经接近黄昏了。玉笙起身,发现前方殿下还书案边,屋内的灯火燃了起来,他垂眸在书案上,像是在作画。
玉笙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画画,他眉眼间的神色比她任何时候瞧见的还要认真,可眉色却是紧拧着,让人瞧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话题她不该问,殿下的心思一向是难猜。
声音放低了下来,脚还没落地,前面太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玉笙捧着茶盏,乖乖巧巧的喝了两杯茶,前方太子才放下了毛笔,王全将画收起来的时候,玉笙瞥了一眼。
上面姹紫嫣红的,画的是牡丹。
玉笙是坐着太子的步撵回去的,殿下的步辇为银顶黄盖红帷,外为黄花梨木,内嵌玉石玛瑙等奢华之物。
相对于外面,里侧更是豪华,软塌迎枕,黄花梨木的小矮几上放着温好的茶水,内壁里面没点烛火,却通体透亮,里面置放着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玉笙这是头一次坐太子的轿撵。
她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刚刚王全扶着她上轿撵的时候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活像是见了鬼一样,搅得玉笙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好好坐。”
太子斜躺在她身侧,手指修长如竹将手中的书往后翻了一页:“再这样孤得派个嬷嬷来给你教教规矩。”
玉笙知晓他的喜好后,倒也没之前那么怕他了,听闻之后居然敢小声地犟嘴:“殿下才不舍得呢。”
后院的女子都是一样有什么意思?何况,她撒娇的时候,殿下分明也是喜欢的紧。
玉笙往旁边挪了挪,大着胆子挨到殿下的身侧。月白色的华服上染着一股迦南香。
手指伸出去,勾了勾殿下的掌心:“我院子那宫女的事,一直没感谢殿下。”在书房门口,周承徽动静闹的那样大,殿下又不聋自然是听见了。
虽不知道殿下后来为何由着她胡闹,但殿下不说,不代表她能不提。
果然,一开口,太子的眼睛就从书上挪了下来,眼睛落在她的唇瓣上,他拧着眉心,面色复杂:“莫非你只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法子?”
他没说透,但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的都是愚蠢。
玉笙被这话说的愣住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好一会儿,着了魔一样,忽而问:“那……那若是殿下该如何?”
周承徽仗势欺人是真,她地位低小也是真。若是硬碰硬自然是她吃亏。
今日殿下居然纵着她在书房故意刺激周承徽,如今又亲送着她回长信宫,那便是站在她一头的意思了,虽不明显,但细枝末节是这般。
她脑中一片糊涂,总觉得有什么抓不住,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句话就脱口而出。
脑袋被人打了一下,不疼,却传来一声沉闷的响。
玉笙捂着脑袋抬起头,正对面太子殿下面色复杂:“孤看你的脑袋是被狗吃了,这个事也来问孤?”
面上血色殆尽,玉笙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
轿子之内一片透亮,她巴掌大的脸蛋惨白惨白的。太子自然是瞧了一清二楚,卷着书的手紧了紧,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施舍般地留下一句:“恃宠生娇,孤看你不是不懂。”
话音落下,轿撵也随着停了下来。玉笙被王全扶着下了轿撵,脚落了地才传来一丝归宿感。
身后,殿下却没随着下来。
轿撵的帘子微微掀开一角,他垂眸看着地上的人道:“明日你去广阳宫一趟。”他说完,帘子放下来,轿撵立马就走了。
殿下的轿撵亲自送她回来,素嬷嬷等人早就在长信宫的门口候着了。
正是晚上,天上一片漆黑,长信宫中却是灯火通明。玉笙扶着素嬷嬷的手走进去,这才瞧见里面的光景。
周承徽就站在正院的门口,扶着奴才宫女的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
雕梁画栋的廊檐下,上面烛火通明,她就站在灯笼下,映出那张满是恨意的双眼,就这样盯着玉笙一步一步从门口走过来。
脚步慢了一拍,玉笙随即腰间挺得越发笔直。
微仰起下巴,她迎面对上周承徽的目光,半点不惧,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回了西偏殿,而周承徽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等回去之后屁股挨在椅子上,她才明了殿下说的那句恃宠生娇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现在,此时此刻,只要有殿下的恩宠在,哪怕周承徽气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却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不能待她如何。
“今日这一遭,主子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殿下的书房从不留人,如今还亲自送她回长信宫,等于无声地宣布,她多受宠了。
玉笙勾了勾唇,这一下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虽是镇压住了有些东西,但也侧面地表示,她即将迎来多么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