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心,您二位之前的厨具都是在的,一准不会跟别人的搅混。”小厮乐颠颠的开门退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贺文轩抬眼,看着面前的玉笙。
还没说话,面上就下意识的红了:“小厮说,之前你等了我整整一日,对不住。”他愧疚难安,眼神压根儿都不敢落在前方人的身上。
玉笙低头捧起桌面上的茶盏,摇头:“上次都说过了,不怪你。”
可她越是这样不争不抢,贺文轩心中便就越发的难受。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般抬起头:“阿笙,你还愿不愿意等我?”
玉笙拧着眉心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心中有了猜测,可这番被贺文轩说出来,玉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贺公子是娶了妻的。”
她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并不想用不好的字眼来揣摩他。
“我……我知道。”贺文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我,我会与她和离。”父亲要他娶江家的小姐,他不得不娶,只是面前这个人他却也是不想放手。
“只是时间的问题,时间一到我定然就会与她和离。”
玉笙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两年?三年?还是五年?”贺文轩没说话,只低头手忙脚乱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大叠的银票来。
他将银票摆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一千两的面额,整整八张。玉笙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银票,对面,贺文轩的声音支支吾吾却很坚定:“三年,我只需要你等我三年。”
年后就可以参加春闱,若是不出意外,他自会中举。
之后入翰林院,只要他咬牙拼命三年之内定然会在朝中站稳脚跟,取得政绩。到时他一定会摆脱父亲的控制,娶她为妻。
贺文轩鼓足勇气,道:“你将这银票交给嬷嬷,及笄之后……”袖子里的手紧紧捏了个拳头,贺文轩道:
“我在城南给你置办了个宅子,到时候你就搬过去。”
玉笙的眼帘一瞬间闭上,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的外室?”
她这张脸生的实在是过分的漂亮,哪怕是生气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贺文轩看呆了眼,过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强调:“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娶你。”
玉笙看着桌面上那一大把的银票,忽而就不知该如何开口。
穷百姓,富贪官。
贺府一个堂堂知府拿八千两出来自然还是有的。只是,如今知府大人明显是看不上她,又让贺文轩娶了妻,自然不会给他拿钱赎人。
那这八千两,是贺文轩自个儿的?
寻常人家,一两银子可以供一家六口一个月的花销,这八千两哪怕是在扬州,也是喊出了天价。玉笙知道嬷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一开始寻常人根本就没想。
贺府若是不支持,贺文轩是哪里来的这八千两?
玉笙低头,脑子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人书案上的那些帖子来,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的都是扬州知府贺丛文的来往记录。
放在桌面上的手一瞬间收紧,玉笙将手藏在袖子中,掩藏住微微颤抖的指尖。
“银票我不能要,你拿回去。”那一大叠的银票摆在面前,玉笙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为什么。”贺文轩着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厢房的门却是从外面被人推开,小厮捧着托盘上来:“菜好了,劳烦贵客久等。”
贺文轩只得闷声坐下。
玉笙看着桌面上,饭菜都是她喜欢的,贺文轩向来贴心。自从知晓她不吃荤后,就再也没点过荤菜。
但这一顿,却是比她喝的那羊肉汤更加的难熬。
玉笙半口没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贺文轩道:“银票我不会收,贺公子日后也不要来找我。”对上贺文轩那怅然失措的脸。
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回去劝劝知府大人,这段时日收敛一些。”
留下贺文轩待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
上了马车,玉笙面色极为的难看。
三七坐在身侧,有些坐立难安:“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玉笙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京中来人,只怕就是来查知府的,而官员最易犯的是什么?
贪污偷税,随随便便只需一条,便是滔天大祸。
玉笙指尖都白了,贺文轩随随便便八千两就拿的出,还不用他父亲知晓,贺府的奢华程度与他这个扬州知府的位置来说,极为的不符合。
贺府,只怕是被人盯上了。
袖子里的指尖颤了颤,她不仅想若是自己真的跟了贺文轩,该如何是好?
闭了闭眼睛,面上一阵雪白,三七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在旁边宽慰她:“明日还有一日呢。”
秦嬷嬷已经收了银子,明日若是还拿不八千两的话,姑娘就要跟别人走了。
玉笙双手紧紧纠在一起,脑子里却是在想。
那人既然在查知府,那贺文轩呢?想到那八千两银票,玉笙的面上白了白,还有他忽而一瞬间转变的态度。
思绪混乱,玉笙脑中发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三七立马上前给她揉着脑袋:“姑娘不要着急,要不然明日我们再去求求那个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