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又给凤攸宁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公主,奴瞧着您方才管那位先生叫‘师父’,奴从十岁便跟了您,竟是不知公主何时拜了个师父。”
此话不提还好,一提凤攸宁便有些不知所措,“这……原是你进宫前的事了。”
她眨眨眼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这事她都未曾与晴微她们提过,就连凤卓允都以为她是因病出宫疗养了几年,知晓内情的只有已逝父皇和现下正躺在笠翁居的戚星阑。
“我瞧着那先生也是气宇不凡,可他似乎是个习武之人,不知是给公主您传授些——哎呦!”
晴微话还没说完,就被绮烟拧了下胳膊。
她吃痛,一脸懵的去看绮烟,“你做什么……好疼啊!”
绮烟无奈的瞧她一眼,厉声道:“原是公主将你这小丫头宠坏了,竟也敢询问公主的私事,忒不知轻重了些。”
“我……我也是想给公主换换心思嘛……”晴微委屈地垂下了头。
凤攸宁原本也没在意这些,毕竟她与晴微也是从小一直长大的,只是绮烟是从母后那边来的,规矩总归是学得多了些,是不敢逾越半步的。
只不过她这么一呵斥晴微,凤攸宁便显得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没事的绮烟,”她伸手拉了晴微到身侧,笑着看向绮烟,“在这承国,我们三个便是相依为命的姐妹,有时也可不必顾及这些尊卑礼仪的。况且此事却是是我瞒你们在先……”
被主子以姐妹相称,绮烟不免有些局促。她悻悻地不敢抬眼看凤攸宁,面上带了些尴尬之色,“公主……”
凤攸宁也碰了碰她的手以示安慰,接着便将之前去断虚山拜师之事都同她们讲了一遍。
她体寒怕冷的毛病两人是知晓的,一听主子是为了压制身上的寒气才去学了武功,也没甚好说的。
尽管女子习武在崇国是大忌,但此事既是先帝默许的,她们两个奴婢便是更没什么发言权了,只是心疼主子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小小年纪便去了山上过了近几年苦日子。
“怪不得公主手上有薄薄的一层茧,奴还以为您是学琴留下的,原是舞剑。”晴微蹲在凤攸宁的脚边仰面望着她。
“公主不知道,初来这儿的时候,那次梅林遇刺可把奴给吓坏了。”
凤攸宁唇角漾起一抹笑,伸手在她的发顶揉了两下,“日后便不用担心我了。”
“恩!”小丫头高兴的应了一声,便听得有人进了院子的声音。
紧接着,门帘被人掀起,濯束的身影映入主仆三人的眼帘。
“夫人,凌崖先生命属下来接夫人去笠翁居。”
凤攸宁慌忙站起身来,“殿……夫君他身上的毒可解了?”
“先生说请夫人亲自去看看便知。”
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若是毒已解彻底,师父也不至于卖关子,怕不是……
这般想着她有些急了,来不及等濯束带路,便已然匆匆出了荇幽阁。
“师父。”凤攸宁进了屋便见凌崖坐在椅上喝茶,脚步一顿,“师父,星阑他如何了?”
凌崖抬眼瞧了瞧自己这关门弟子,唇畔不由勾起一抹笑,“稍安勿躁,星阑正在泡药浴。”
他说着将茶盏放置桌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若是急着见他,不如进去瞧瞧?”
药浴……那岂不是要泡在浴桶里一.丝.不.挂?
凤攸宁霎时间红了脸,下意识地摇摇头后退半步,“罢了,我便在这儿同师父一起等吧。”
凌崖无声的笑了一下,“你们两个啊!”
她还没来得及问师父此话何意,便听得里间传来那人的声音,“看来师妹是不想见我了。”
戚星阑的声音虽还有些颤,但这语气却已然是没了中毒时那逞强的意味,应当是大好了。
凤攸宁抬眼,便见屏风后走出一人,长身玉立,风神俊朗,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已有几日未曾见到了,这会儿不由得心跳快了些。
“殿……夫君已大好了?”
她这句“夫君”甚是受用,本来戚星阑还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一听得她这般唤自己便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太子殿下偏不将欣喜摆在面上,只淡淡的望着她,“你自己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这话怎么这样耳熟……
凤攸宁不由得拧了下眉头,警惕的看向他,“方才濯束传的话怕不是师父说的,而是你说的吧!”
凌崖偏头瞧了一眼自己这位得意弟子,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眼瞧着这事是暴露了,戚星阑便两步跨到那人面前,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看来还没为你夫君我急傻。”
“谁——谁为你急了。”凤攸宁扒拉开她的手,别开视线,“少臭美。”
她越是这么说那人便是越开心,张开手臂便要将人揽进怀里。
凤攸宁早猜到他会来这招,一直防备着呢。
这会儿灵活的躲开了他,直至朝着师父而去,往师父身后一躲。
对师父的亲切感让她已然忘却了从前那个处处谨慎的自己,恍若又回到了日日在断虚山练剑习武的时候,忍不住便要朝着师父撒娇。
“师父你看,他平日里便是这样欺负我的。”
凌崖失笑,却还是将人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两人心中忽然就多了几分安逸。
从前他都是独自一人生活在那山崖之中,后来两人皆来拜师学艺,他的断虚山也是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