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桂退下后,戚星阑端着药碗舀了一匙那闻着便苦涩的药汁,给她吹了吹,送到嘴边,“先喝药吧。”
凤攸宁望着他,只觉得这几日不见,太子殿下已是憔悴得不是一点半点,心中不由钝钝的疼着。
她亦是心疼他的,便也乖乖张嘴喝了一口药。
药汁苦涩,入口更是将那苦味发挥到了极致。可她却觉着怎么都比不上心里的苦。
“对不起……”她哑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很轻,轻到听起来很是无力。
戚星阑在为她吹下一匙的药,听得她这般说手不由得僵了一下。
他将药吹得温了,复又递到她唇边,“你有何对不住的,原是我对不住你。”
凤攸宁鼻尖发酸,没再说什么,生怕再说一句话眼泪便要止不住的落下来,只能乖乖将那一碗药都给给了个干净。
戚星阑不知从何处给她拿了块梅子糖来,“快些吃了,压一压嘴里的苦味儿。”
他说话的时候极其的温柔,那温柔中又像是掺杂了数日积累的疲惫,听得凤攸宁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她将那梅子糖含进嘴里,抬眼望向那人,“那日的话,我并非真心,我只是……太难过了。”
凤攸宁轻轻抓住他的手,摩挲了几下他温热的掌心。
“恩,我知道。”他笑着回答,又抬手为她捋了捋耳畔的碎发,“你即便是真心怨我,我也甘愿受着。只要你心里能舒坦些。”
绕了一圈回来,到底眼前这人才是最护着她的那个。凤攸宁终还是没能忍住,泪水跌落眼眶,在戚星阑的衣袖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戚星阑心疼的为她拭了拭泪痕,“宁儿,你想报的仇我替你来报,这是我欠你的。”
她摇了摇头,将头抵在他的心口,“你从不欠我什么,从不……”
他张开手臂要去抱她,可背上的伤口方才结痂,这么一扯便觉得又裂开了一般。戚星阑的眉头一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凤攸宁觉着他身子颤了一下,抬起头来便见那人脸色煞白着,额角都冒了冷汗。
“怎么了?”她慌忙想要查看,忽的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心不由得一沉,“你受伤了?是不是阿允阿允他……”
戚星阑扯了扯嘴角,“没事,已好得差不多了。”
若真好得差不多了还会露出这副表情?
凤攸宁赶忙要去查看他的伤势,戚星阑摇了摇头,她还是摸到了他衣衫里缠着的绷带。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人的脊背,停留的位置刚好就是伤口所在的地方。
“可是……这里?”她的声音都发颤。
那日见到了阿允她才确定梦里那个用匕首伤了戚星阑的便是她的亲弟弟,可昏倒前她却没能提醒他这件事,这会儿心里都快悔出了个窟窿来。
“都怪我……我应当早提醒你小心的。”
“我已经没事了,宁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说着还想伸开手臂让她瞧瞧自己,奈何背后的伤正往外渗着血,这会儿疼得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唇都惨白的没有血色。
凤攸宁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将他的衣裳解开,果不其然,那绷带俨然已被染得鲜红,刚刚结痂的伤口复又裂了开来。
伤口不算大,却是极深,怕是那刀子再多刺入半寸,便会要了戚星阑的命。
她忙叫了香桂去打了热水,不由分说的下了床去柜子里找药。戚星阑拗不过她,只能乖乖被她安置着倚在床栏上。
只是凤攸宁方才站到了柜子前,视线便被泪水给模糊了。
她这会儿更是恨自己那时对他发脾气,那些埋怨的话伤人并不比他身上的伤口轻,她明明早就料到的……
“娘娘,水和绷带奴给拿来了。”香桂将东西端进来,便见主子衣衫单薄的站在柜子前抽泣着,忙将东西放置一旁,过去扶她。
凤攸宁摆摆手,将眼角的泪抹掉,“你且先将东西放进内殿罢,我没事。”
她的声音还带了点哽咽,听得人心里难受。
香桂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主子执意如此,便也没再开口,乖乖将东西给放置在了内殿,便退了下去。
凤攸宁整理好情绪,拿着药回了屋里,“这药你还记得吧?我曾给过你的。”
她的眼眶还有些红一看便知是哭过了。
戚星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知道自己若是也做出一副苦样子,便又要惹得她落泪。
他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恩,记得。”
那药瓶他还一直贴身放着的,怎敢忘却。
“这药虽是好用,但到底药性过猛,一会儿你要是疼便咬着这个。”她说着将自己的帕子叠好递给他。因得她近日一直用药,整个屋子里都是药草的味道,那帕上都带着淡淡的药香。
戚星阑接过帕子,轻轻摩挲了几下上面绣着的花纹,“这是你亲手绣的?”
“恩。”凤攸宁答应着坐到了他身旁。
她用热水将手巾浸湿,轻轻擦拭着他背上的伤口。他这才发现戚星阑身上不只这一处伤口,有些事已经陈旧了的伤,只留下了浅色的疤痕,而还有一些泛着青紫色的瘀痕,一看便知是她那根软鞭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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