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韵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针线,见两人进了殿,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扶他们。
“快起来罢,不必拘礼。”她柔声说着,将凤攸宁虚扶了起来。
“是阑儿将你从承鸾宫带过来的?”她说着望了眼儿子,眼里噙着笑。
凤攸宁也跟着看了戚星阑一脸,见他满脸“你随便说我无所谓”的模样,她便又朝着兰韵笑道:“殿下思念娘娘心切,便早早带了儿臣来看娘娘,皇后娘娘那边已是请完了安的。”
她知道戚星阑这个性子做出的事定然不会是贤妃想要的,故而又加了一句说是那边请安已结束,这才稍稍缓解了太子从承鸾宫抢人的不合规矩之处。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兰韵听得她为戚星阑掩饰,唇畔的笑意不由得更浓,“那便好。”
她笑盈盈的又看了兀自坐在那里喝茶的儿子,忍不住嗔怪道:“娶了这么个好媳妇,瞧瞧你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白得人家替你掩饰。”
戚星阑看了凤攸宁一眼,淡淡道:“我可没强求。”
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她上赶着讨好他了?
凤攸宁气结,干脆不看他了,专心和贤妃聊天。
她是个聪明讨喜的,从前在父皇母后面前也都是最可爱招人疼的那个,如今贤妃本就对她满意,这会子聊起来自然也是愉快。
在承禧宫呆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膳房那边准备传早膳了,兰韵要留人吃饭,两人才告退回了东宫。
而戚星阑始终也没说什么话,只坐在一旁看着凤攸宁与自己母妃相谈甚欢,搞得他倒像是那个陪着来看人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临走时,贤妃特意叮嘱了儿子:“阑儿,攸宁这孩子我甚是喜欢,你不许欺负她冷落她,要好好待人家,听到没有?”
戚星阑觉得这事是个坑,他不能答应下来,便顾左右而言他,朝着兰韵行了一礼,“母妃早些用膳,别饿着,儿臣就先告退了。”话音未落转身就走。
凤攸宁对他的回答也不甚在意,左右两个人谁也别祸害谁就成,其余的她也不强求。
便也乖巧的朝着贤妃行礼告辞了。
眼瞧着两人的身影出了清栀阁,兰韵才坐回到了榻上。
贴身宫女芷茵奉了茶水来,“许久都不见娘娘这般高兴了,看来殿下的这位太子妃很合娘娘心意。”
兰韵笑着将茶盏接过来轻呷了一口,“我瞧着,可不止我一人对她满意。”
这话听得芷茵有些懵,她皱皱眉头,忽的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讶,“娘娘的意思难道是……”
“瞧着吧,日后可有太子挂心的。”
*
一回到东宫,戚星阑便进了定晨殿,听说为了见几位前来议事的大臣连早膳都没有用。
凤攸宁虽人在不在定晨殿,消息却是一刻不耽误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东宫乃是太子居住的场所,若说没有他人眼线,她断然是不会信的。至于这眼线到底是皇帝派来的还是皇后,亦或是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
凤攸宁皱皱眉头,“消息这么快传到你们两个耳朵里,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她说着抬眼去看晴微与绮烟,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你们且去后院的膳房瞧瞧,有没有做蜜芽酥的食材。”
“公主要做蜜芽酥?”晴微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她家主子在做饭这方面的天赋还真的是不及女红的十分之一。
遥记得凤攸宁刚及笄那一年,那日她非要自己做饭给父皇和母后吃,结果差点将御膳房给炸了!
打那之后,就没再轻易碰过那柴米油盐了。
如今……怕不是想将东宫给炸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凤攸宁瞪她一眼,“搞得好似我有什么阴谋一般。”
三年前那次若不是她失手将油当成了水倒进滚烫的锅里,也不会出事了。
那分明就是个意外,没错,是意外。
被她这么一瞪,晴微慌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殿下您没有。”
“哼。”凤攸宁别过头去不看她,任由绮烟将人拉了出去到膳房去找食材了。
凤攸宁倚在榻上,盯着那还冒着氤氲水汽的茶盏出神。
既然有人想要借此事考验她,那她也需得好好表现一番才行。这刚嫁过来,可不能让人挑出了毛病。
正思量着,便见绮烟回来禀报:“公主,奴同晴微看过了,后院膳房的食材齐全,做蜜芽酥是绰绰有余的。”
“晴微人呢?”
“她瞧见了梅子蜜饯,说是要先给公主您做一碗梅子酥酪吃。”
“梅子酥酪?”这倒是她还没吃过的,也不知这承国的梅子蜜饯是个什么滋味儿。
凤攸宁这么想着便起了身,“走吧,去做些蜜芽酥给太子殿下送去。”
“是。”
定晨殿内,只听得濯束在一旁研墨的声音,与那奏折翻开又合上的声音,窸窸窣窣此起彼伏,除此便只剩了殿中火炉内银霜煤燃烧着的声音。
“潜策。”戚星阑从一小堆奏折中抬起头来。
“属下在。”潜策应声进了内殿,“殿下有何吩咐。”
戚星阑捏了捏眉心,将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扔,“去帮我请了兵部的沈大人来。”
潜策答应着去了,濯束这边的墨也差不多研好,便起身去给主子倒了杯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