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带着它大剌剌出现在人前,怕旁人害怕恐慌,与李知憬报备后,便着人带飞火候在围场的另一侧,只等她召唤。
谢杳杳一身黑衣劲装金色臂甲,高束的长发随风飘扬,凤眼如星全神贯注,飞火忽然躁动不安,谢杳杳朝着林中某处望去,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上身离开马鞍,拉弓瞄准一气呵成,文豹朝着箭的方向疾奔,很快拖着一只豺狼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翻身下马,近前看猎物,从腰间袋中取出肉干奖励文豹,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随后转过身:殿下,算是开张了,咱们直接去猎虎吧。
有光透过树叶洒下,在女子清冷面容上投出斑驳光影,不知怎地,李知憬忽然发现她右眼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
李知憬冲着谢杳杳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羡慕过谁了,就算四妹妹说他日子过得跟僧侣一般,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身为一国储君自当严于律己,可谢杳杳又勾起了他不为人知的回忆。
记忆深处某些影像情绪与眼前人迅速重叠,羡慕过后,李知憬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折了她这样的人的翅膀,会怎么样?自信洒脱化为如履薄冰,似乎也很有趣。
有飞火的加入,太子一队收获颇丰,大半的凶兽都进了他们口袋,那头猛虎自然不在话下。
皇帝龙颜大悦,赏了一行人锦缎玉帛、金银玉器,望向太子和谢杳杳的目光也愈发慈爱,有谢家坚定地站在太子身后,就算那些往事被翻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篝火晚宴,兵部李尚书举杯祝贺:太子殿下麾下得此良将,日后更无人敢犯我大渊。
闻言,多饮了几杯的皇帝摇手:三娘这般好的姑娘自应留在京中,只有举世无双之人才堪匹配,慎儿,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近来已有不少传言说皇帝终于要定下太子妃,而十有八九是落在谢三娘头上,但众人都不大相信,谢三娘与太子殿下不和,人尽皆知,能做好君臣就不错了,做夫妻那不成怨偶吗?
可皇帝这举世无双一说,除了太子,何人敢说无双?
一时间众人目光,羡慕的、疑惑的、恍然大悟的、若有所思的都落在谢杳杳和李知憬身上。
谢夫人身子不适,谢青黎留在府中照顾,围猎并未前来,从前谢杳杳是围猎的座上宾,今日却是当值的左卫率,她不便说话,也不能说话。
已换了便服无处不精致的李知憬起身,躬身回敬皇帝:阿爷圣明。
算是默认了。
谢杳杳莫名松了口气,悬了多天的心落回原处,该来的总会来,一旦担惊受怕的事情发生了,也不一定如想象中那般糟。
就拿两位副率来说,丁臣元惊得合不拢嘴,而周鹏则喜上眉梢,要嫁给太子的人占不了多久率位,便歇了其他心思,待谢杳杳愈发恭敬。
她稳如泰山,正襟危坐于李知憬身后,老狐狸和小狐狸送她去做姑子前,还是要好好享受生活。
殿下,臣离开一会儿。这是二人席间说的第一句话,她要去方便,李知憬自然应允。
夜色已黑,月上中梢,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入帐歇息了,可惜李永怡因婚期将近,皇后怕她玩得太疯,留她在宫中收心,不然也有个伴儿。
李永怡是马背上的好手,她们二人联手必定所向披靡,正好杀杀那些郎君的锐气。
谢杳杳感叹人生遗憾十之八九,一拐弯瞧见几个小娘子正在愤愤不平,她怕撞个正着尴尬,便留在拐角的帐篷处,寻思等她们走远了,再出来不迟。
瑶娘你莫哭了,妆都花了。
殿下那般如玉君子,竟要娶谢谢三娘为妻,那谢三娘打小就是个活阎王,可怜我们殿下呜呜呜呜
瑶娘?名字有些耳熟,谢杳杳细一思索,原来是她啊,礼部成尚书的嫡幼|女成之瑶,与国子监骆祭酒的孙女并称长安双姝,倾城之貌,高才之姿。
这般美人评价她是活阎王,倒也算受用,谢杳杳不恼,好整以暇,继续听墙根。
圣人和殿下自有他们的考量,谢三娘嫁入东宫也断不敢如从前那般行事。劝慰的女子语调一转,有打趣之意:我朝太子娶妻,一同进门的还有两位侧妃,瑶娘必占其一,你若真心疼殿下,就闺房之中好好
打闹之声传来,应是成之瑶害羞,恼了那人,娇嗔道:你休再胡说,小心我告诉你阿姐!
这一闹,成之瑶也不哭了,重重叹了口气:谢三娘功夫了得,连西州的勇士都过不了三招,与她做姐妹,得时时小心。
你瞧见她养的那只豹子了吗?太吓人了,她竟能和那般丑陋可怖的凶兽同来同往,蛮夷女子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半分贵女之像。
谢杳杳生气了,她的飞火哪里就可怖丑陋?若是眼睛珠子无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于是她轻咳两声,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几位小娘子瞧见是她,不敢再多言,抬脚就要走,可谢杳杳却拦住她们。
慢着!本率读书不多,大渊律例中有一条不甚理解,想请教成小娘子,婚律有言就算是良妾,与郎君也是主奴关系,以郎君为主人,以正妻为主母,不知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