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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永嘉公主出手帮了她,但她分明是见到了陆彦?难道是陆彦请永嘉公主出面帮忙救她?陆彦如何请得动永嘉公主?
温然心中存了太多疑惑,林韶乐知她需得静心好好想一想,没有多留,她让婢女准备了衣裳,又吩咐下人准备些膳食,便先离开。
温然知道自己身处公主府,暂且不必忧虑安危问题,她抱着那杯茶水开始努力回想假山里发生的事。
零碎的片段一点点粘合起来,脑海中的画面渐渐具象起来,温然最后想起的画面,是她双手攀着陆彦的脖颈,唇畔从他喉间一路轻薄到他的耳畔,接着是颈后的刺痛。
当那些出格的画面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时,温然猛地一起身,她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泼洒到身上。
她瞪圆双眸,心中又慌又乱,方才那些疑惑都抵不过如今她想起的这些荒唐举动给她带来的震憾!
她竟是、竟是亲了陆彦?
她竟然轻薄了陆彦?
这何其荒谬!
温然尚未从那些回忆中缓过神来,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女,侍女站在珠帘外低声道:“温姑娘,陆公子来了,他说想要见您。”
陆公子,陆彦。
温然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呼吸一滞,那些令她面红耳赤的画面再次涌了过来。
她只差一点便说出那句“不见”。
谁知侍女接着道:“陆公子说是有些事情还需当面说清楚,也该分辩清楚到底是谁的不是。”
只那么一句“不是”,温然脸颊蓦得腾升起一片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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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潇雨晦, 及至温然走到附近的凉亭,这风雨之势慢慢减弱,雨落尘土, 目之所及是一片空濛景象。
春末夏初之际,风雨不携凉意, 温然走进亭内, 身后的婢女收了伞,静静守在一旁。
温然望着亭外未歇的风雨,心里充斥着茫然与无措。
她一直以来要求自己谨小慎微,不得有任何逾越出格之矩,她原以为一味的退让忍耐可以换来之后的安然日子。
如今却还是被逼到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而陆彦, 是一个意外。
从最初忆起的慌乱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彦,但正如陆彦说得, 她需要解释清楚。
那么解释清楚之后?
温然一向不愿承认自己心底的想法, 但是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想要一个人来帮她破局。
她若不想入五皇子府, 就必须有一门婚约, 一门能够让那些人都歇了心思的婚约。
只是她不知, 陆彦愿不愿意帮她破局?
他能在琼苑之中助她, 会不会也可以助她逃离如今的困境?
温然自知这样的想法自私, 陆彦有大好前程,他可以为了一时的善心救她,她却实在无法开口, 让他冒着与徐贤妃和五皇子作对的风险帮她。
温然心中思绪交杂, 她一时觉得自己不该利用陆彦, 一时又觉得或许也有一丝曙光可得。
心中天人交战之际, 视线中渐渐出现一抹月白色。
她抬眼看去,细密无尽的烟雨中,身着月白色宽袍的男子执伞而来,他穿过层层雨雾,一步步走近她。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她不由起身,透过雨雾望向亭外的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胸腔中那颗心开始躁动地跳动起来。
她此刻似是想逃,又似是不愿逃。
温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站在这亭中,看着陆彦朝她一步步走来,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绘着青竹的执伞收起放在亭角。
那守候在一旁的婢女早已执伞退到远处的长廊上,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温然看着眼前的人,她略显紧张地退了一步。
陆彦神色温和,这让她心绪稍稍松缓一些,然而她余光不小心瞥到他喉间旁的那颗小红痣,刚刚安定的心忽又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温然如雪的面上不由浮起一层薄红,她虽然很是努力将那些回忆从脑海中抹去,但越是这般便越是记得清楚。
她似乎还能记得触碰那里的感觉,带着些凉意……他身体似乎比常人更为冰凉一些,是以她失控之后不由自主攀得更紧。
温然想到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回忆,她不由往后又退了一步。
一连退了两步,越发显得有些像是不欢迎陆彦。
温然想到这里,她维持冷静站定在原地,微微垂眸,避开能引起她联想的地方,声音尽量平和地道:“今日多谢陆公子帮我,不知我有没有给陆公子添麻烦?”
陆彦听见“麻烦”两字,他目光微动,没有答话。
赵启寒的那些事情算不得麻烦。
若要说麻烦,也不是没有。
他是第一次让人靠得那么近……
陆彦敛眸不语,温然试探地抬头朝他看去,视线相触,她看到他眼中是一片宁静的温和,像是在疏散她心中的
', ' ')('局促与不安。
温然眨了眨眼,目露不解,她不明白他沉默的瞬间在想什么。
难道是觉得她在假山里的举动给他带去了困扰?
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然想到这里,眸色稍稍暗了下来。
陆彦注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神色间的每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小姑娘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想法,唯一泄露在外的是神情上些微的低落。
“没有。”陆彦声音清润地回道。
温然心绪稍缓,她知陆彦这回答有安慰她的成分,但他愿意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非常介意她先前失控之下的举动?
她该如何继续说,该主动提及她的错误吗?
温然心中纠结,她踌躇不前时,陆彦上前两步。
陆彦肩宽腿长,他跨出两步,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温然离他更近,他身姿挺拔如松,站在她面前似乎再更进一步,就能将她整个人拢在他的领地中。
过于亲近的距离,会更加给人一种紧迫和不安感。
若是眼前之人并非是陆彦,温然此刻应当已经后退,但她刚刚已经退了两步,现下她看着陆彦,没有再退。
如今这情形,仿佛只要她上前一步,就能抓住她所期盼的曙光。
“陆公子……”温然试探唤他,她小小上前一步,似乎要主动跨出那一步。
在她出声之时,陆彦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佩,他在温然迟疑的停顿间,将那枚玉佩递到她面前,眸光含着轻暖的笑意,他声音清润且明晰地问她:“温姑娘,你可愿试试在下?”
温然一怔,她垂眸看向那枚玉佩,羊脂白玉上雕刻着热烈盛放的芍药花。
男子赠女子芍药,其意不言而喻。
那玉佩真真切切,不是幻影。
温然怔愣地看着那芍药玉佩,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彦,竟主动开口?
他当真愿意?
温然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从前习惯性靠自己解决问题,哪怕今日真的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决定自己先跨出一步。
而此刻,陆彦先她一步走向她,先她一步开口,仿佛只要她伸手接过那枚玉佩即可。
只要接过这枚玉佩,她眼前的困境也许就能化解。
“陆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如今是什么情境,你当真清楚吗?”
温然看向陆彦的双眸,她想,若是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迟疑,她或许就不会接过这芍药玉佩。
但是没有。
陆彦双眸清明,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温然在担心什么。
“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温姑娘,你今时之忧,亦是我今时之忧。你我都不愿由他人摆弄命运,既如此,何不携手走出此番困境?
“温姑娘不必多虑,陆某既然敢开口,心中必已有万全之策,我定不会负了姑娘的信任。”
陆彦所谓之忧,是他与安婉儿之事。
文宁侯意欲效仿荣安王逼婚,奈何陆彦绝不松口,安婉儿屡次被拒,才会在琼苑赏花宴上,追着他要表明情意分说清楚。
陆彦不欲与她多言,避开她之时却意外撞见温然闯进假山。
他如今直言自己之忧,便是让温然不再那么歉疚。
温然不喜欢欠旁人,陆彦是第一个,她一而再再而三欠了恩情,不知该如何偿还之人。
所以今时今日,她会忧虑,会不希望牵连陆彦。
陆彦的话,便是来斩断她的犹豫,让她全然没有负担地接受。
“可是,为什么是我?”温然心中还有犹疑,“陆公子若是选别人,或许之后的路不会很难走。”
与她定亲,不仅仅是与文宁侯府作对,更是明晃晃与五皇子作对。
他之后的仕途,还能顺利吗?
“因为,你我曾相识。”陆彦轻声道。
这句话消散在风雨中,又无比清晰地回响在温然耳边。
她心中已有猜测,但先前多番顾虑,始终没有开口问出的话,在此刻有了答案。
陆彦微微露出右手腕,腕间红绳露出,他指了指温然腰间的玉佩,清浅笑道:“其实温姑娘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这枚梨花玉佩是我当年亲手所刻,温姑娘以红绳回赠,这些事情温姑娘忘了,可是我记着。”
“我记着你曾予我的曙光,所以如今我想做你的曙光。”
“无论此番决定会带来多少艰险,我陆彦此生不悔。”
男子清润的声音坚定且明晰地散落在雨中,亦散落在温然的耳畔。
温然仿佛在那双漆黑的深眸中看到难以言说的情意,不知是对少时的她,还是如今的她。
他将一切道出,向她许诺,静静等着她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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