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红封,道:“阿东,平嬷嬷,新年好!”
阿东曾经在蘅芜苑呆过,做事靠谱,而平嬷嬷又跟着楚氏一起度过了大半辈子,那关系自然是不用说,阿诺对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平嬷嬷嗔了她一眼,“这怎么行呢,快收回去。”
楚氏住的这个院子是阿诺找的,是个一进院,住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很快,屋里头的楚氏出来了,她看见阿诺很是欣慰,不过礼不可废,她赶紧躬身做揖:“民妇参加楚美人……”
阿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楚氏,“姑祖母,您这是要折煞我啊。”
经楚氏这么一提醒,平嬷嬷和阿东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跪下行礼。
阿诺有些无奈,“你们快起吧,外面凉,咱们进屋说吧。”
楚氏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她亲热地抓起阿诺的手,带到了外间,屋子里烧着地龙,也不算太冷。
阿诺看着里面的陈设,有些破旧。其实这里她是第一次来,就连找房子也是她托人去办的,毕竟那时候平阳侯府处在风口浪尖上,她不能轻举妄动。
“过几天我再让人捎点东西过来吧。”阿诺突然道。
楚氏摇摇头,“就我一个老婆子能用得上什么,你还年轻,而且后宫又那么复杂,肯定需要一些钱财傍身,就不要破费了。”
“这几个月您还过得好吗?”阿诺给她斟了一杯茶,“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一定要跟我说啊。”
楚氏叹了一口气,想起之前的种种,唏嘘不已,不过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小辈了,“陛下对你……还好吧?”
她知道后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心里面不免有些担心。
阿诺眼眸一闪,道:“我在东宫怎么样,在后宫就怎么样,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坏。”
“东宫和后宫又不一样,后宫牵扯的事情比较多。”楚氏也没有什么门路去打探朝中的事情,但也知道现在后宫只有阿诺一人,就不知道将来陛下广纳后宫后,阿诺斗不斗得过那些人,“这后妃身后的势力总是错综复杂,你如今也没有娘家给你做靠山,万一她们欺负你……”
阿诺笑道:“那我就不去争宠,虽然还在后宫,但也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你这孩子……”楚氏失笑一声,但也知道阿诺只有这一条后路可以走。后宫的妃子往往与前朝的势力是相辅相成的,帝王要靠后宫的关系去制衡前朝错综复杂的势力。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快中午来,咱们去做午膳吧。”
原本楚氏是想着用昨晚的冷菜热热将就一下,但阿诺来了,她自然不能亏待了她,于是招呼着阿东烧水杀鸡。
阿诺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糕点,对做菜什么的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坐在椅子上和楚氏继续唠嗑。
“姑祖母,你这里只有两个人,是不是不太方便?”阿诺主动挑起话题,“平嬷嬷虽然手脚麻利但也上了年纪,我怕有时候她招呼不过来。”
“那你是?”楚氏隐约猜到阿诺的意思。
“我今天带了两个侍女过来,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叫白露。”阿诺解释道,她语气轻缓,“她是我从袁州带回来的丫鬟,送去宫里面学了几个月规矩,但我想着她还小,或许不太喜欢宫里的生活,而且我身边的宫人已经够了,就想着叫她过来陪陪您。”
“这事你决定就好。”其实楚氏也找不出理由拒绝。
等阿诺把这件事跟白露说了之后,白露想了想便点头,她自小就在民间生活,很是自由,如今有选择,她自然随着自己的喜欢来。
阿诺是未时三刻才回宫的。
一到瑶华宫,小桂子就神秘兮兮道:“主子,您走后奴才就去打听了一下,姜老将军早晨去御书房,是为了逼陛下立后。”
阿诺站在屋子里,任由秋杏给她解身上的披风,闻言挑眉,“立后,立谁?”
“还能有谁呢!”小桂子一拍大腿,“姜老将军的嫡孙女姜婉儿姜姑娘呀!”
阿诺怔忡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现在虞彦歧已经手握大权,如果再娶了将军的孙女,那更是如虎添翼。
“而且那位姜姑娘与陛下也算青梅竹马,或许还能成就一番佳话呢。”阿诺继续开口,“虽然现在还未扩充后宫,但后位一直空悬着也不好。”
“朕真没想到楚美人那么大度。”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人还没到,宫人们便跪了下来。
虞彦歧披着一件暗紫色的大氅走了过来,方庸等人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阿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而后也恭敬行礼,“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福。”
虞彦歧低头冷冷地看着她,“是不是朕不过来,楚美人就已经帮朕的后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臣妾不敢。”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罪名可大了。
“你们都下去吧。”虞彦歧对着宫人们道。
小桂子担忧地看了阿诺一眼,迟迟没有起身,还是小安子强行把他给拉走。神仙打架,他们只是蝼蚁,还是保命要紧。
虞彦歧大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叫阿诺起身。
阿诺也没有开口,她后背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地。就是这样,虞彦歧越看越气,忍了许久,他道:“楚氏阿诺,是不是最近真太纵着你了,你敢妄议朕?”
“请陛下恕罪,后位空悬,陛下理应立后。”阿诺不卑不亢道这是身为一个后妃应该做的。
虞彦歧的脸沉的都能挤出水来了,“你非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朕作对吗?”
“陛下何出此言?”阿诺疑惑道。
虞彦歧冷笑,“阿诺啊阿诺,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这段时间一直对着朕若即若离,是把朕当傻子吗?你说说,你这是为了什么?”
一直没有点破的窗户突然被这一句话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