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平阳侯夫妇和楚玉容才回来,楚玉荷也等到了现在,纵使她再不懂事,也能看出娘和爹之间那点微妙的气场,大姐姐更甚,回到府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楚玉荷平时挺怕平阳侯的,思来想去之后,楚玉荷决定去梧桐苑找苏氏。
“娘,我挑选了几件及笄礼要穿的衣服,您帮我挑一挑吧。”楚玉荷亲昵地挽着苏氏的胳膊,但是发现了苏氏哭红的双眼,她愣了愣,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被小女儿发现了,苏氏赶紧抹了把眼角,笑得勉强:“就是回来的时候风大,迷了眼睛。”
“可是娘,您忘了,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楚玉荷心思单纯,把自己的怒气写在了脸上。
苏氏怔了怔,面对女儿的关切,她心里更是酸涩,眼睛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用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楚玉荷慌了,她印象中的苏氏一直精致高贵,哪会这么颓败过,“娘,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见苏氏不回答她,楚玉荷心里涌起一丝焦躁。
“小荷,别问了。”苏氏用手绢擦着眼泪,“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了。”
“娘!”楚玉荷站了起来,她对苏氏避重就轻的态度很是不满,“您难道忘了我后天就是及笄礼了?”
“我……”苏氏咬了咬下唇,是了,之前她还欢欢喜喜地为小女儿准备及笄礼,就算容姐儿出了事之后她也未曾滞怠过,如今有很多事她想说却不能说。
虽然苏清雅和平阳侯的事情汾阴侯那边极力掩饰下来,但是这始终是她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荷姐儿,听娘的话,先回房,明日娘再过去帮你挑选衣服。”苏氏语气生硬。
楚玉荷生气了,她把丫鬟们带过来的衣服全给打落在了地上,“娘,我的及笄礼你也不上心!”
说着就跑了出去。
苏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时候她只感觉到身心疲惫,她无力地用手撑着头,低声轻泣。
夜里还在下着小雨,阿诺坐在内室里,把新调制好的香放进香炉里。
秋杏撑着伞匆匆回来,她把油纸伞收好,抖落上面的水珠,接着才进了房间。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姑娘,奴婢刚刚去前院打听清楚了,七姑娘拿着新衣服跑去了梧桐苑,结果一刻钟还没到,她就哭着跑出来了。”
“嗯。”阿诺在东宫新送来的胭脂盒中找了找,最后才挑了一个刻有桃花的胭脂盒,“叫冬月把这个送过去吧,就说是我给她的及笄礼。”
“是。”秋杏点头,“奴婢去厨房煮了一些粥,您填填肚子吧。”
“你先回去休息吧。”阿诺冲她笑笑。
秋杏接过胭脂盒,然后朝着阿诺福了福身才退下。
阿诺今晚没有留门,正确来说,她把门窗都锁得死死的。
虞彦歧过来的时候,看着紧锁的窗户,眉头皱的都能碾死一只苍蝇了。
他才是第一次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前一脚还搂着你喊哥哥,后一脚就把你关在门外。
于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怒气冲冲地走了。
原本以为第二天会风平浪静,没想到大街小巷里的流言都传得飞起。
“唉,你听说了吗?昨天汾阴侯世子不是下葬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没想到汾阴侯府家的二姑娘看起来那么高贵的一个人,没想到趁机爬了姐夫的床。”
“不会吧,平阳侯府那个年龄都能当她爹了。”
“那也不一定,兴许是平阳侯看上了自己老婆的妹妹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越老的男人越有味道,嘿嘿嘿嘿嘿嘿。”
“那平阳侯夫人不会疯了吧,自己的亲妹妹爬床……”
“平阳侯夫人都那么老了,半老徐娘一个,再说了,男人不都喜欢新鲜的吗?”
“而且我还听说那平阳侯夫人心思恶毒,她女儿更是不遑多让,而且她女儿曾经把汾阴侯的庶子给推下假山,然后弄傻了。”
流言愈传愈烈,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被出去采买的下人们知道了,感觉回来禀告主母。
苏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失手把刚端上来的燕窝给打碎了,她站在原地近乎昏厥。
“夫人,您怎么了?”方嬷嬷赶紧扶着她。
可是苏氏都没来得及说什么,楚玉荷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她双手扶着苏氏的肩膀,使劲摇晃,“娘外面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
她之前是想去的,但是她娘说她快及笄了,去这种场合不合适,所以她并没有去,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楚玉荷流着眼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听了很多的流言,有关于她爹平阳侯的,有关于她姐姐的,有关于她母亲苏氏的,也有关于她自己的——
他们说楚玉容都那么恶毒,竟然敢把庶出的表哥弄傻,她妹妹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说楚玉容的妹妹别看长得好看,但私底下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背地里都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
他们说……
楚玉荷快要疯掉了,“娘,你说话啊娘!”
她突然想到昨晚阿诺回来说的那番话,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娘,这些谣言都是楚阿诺散布出去的是不是?”
苏氏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楚玉荷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没有她的支持,苏氏慢慢蹲了下去,哽咽道:“荷姐儿,是娘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