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姨娘眼含泪水,啜泣道:“姐姐,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不过你放心,我回来不是跟你抢主母之位的,只要能跟老爷在一起,让我做个丫鬟我都愿意。”
汾阴侯不高兴了,他虎着脸,道:“什么丫鬟!你是汾阴侯府里有身份的姨娘。”
“可是…可是逸儿少爷刚走没多久,我不能趁虚而入,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杳姨娘把埋在汾阴侯的胸膛上哭泣。
“有本侯护着,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说你。”汾阴侯冷哼一声。
梁氏的心在滴血,她的眼泪也流干了,可是她不愿意就此打住,她尖叫道:“我不同意这个贱女人进府!”
“梁氏!”汾阴侯面色一沉,“你要记住,这府里当家做主的说谁!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怎么?难道你也想休了我吗?”梁氏望着他,“老爷,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往日的夫妻情分吗?”
汾阴侯一甩袖,道:“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我对你太过纵容,逸儿才会养成如此品性,你还不知足吗?”
梁氏仰头哈哈哈大笑,“儿子才是新丧没多久,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抬姨娘进门,难道就不怕天底下的人笑话吗?”
汾阴侯已经没有了耐性,他道:“杳姨娘与别人不一样,她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你也知道我子嗣单薄,如今杳姨娘好不容易怀孕了,你身为主母,不应该欣喜接纳,难道学旁人善妒吗?你之前学的那些《女训》和《女戒》都学到哪里去了?而且杳姨娘还说她不会抢你的位置,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
“对啊,姐姐。”杳姨娘赶紧道,“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肖想太多,只想陪在老爷身边伺候。”
杳姨娘说的情深意切,汾阴侯听了也有些感动。
可是盛怒之下的梁氏什么都听不进去,她面如死灰,一拂袖就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给扫在了地上,她冷笑道:“让她进门,你做梦!”
桌上的茶盏也被扫落在地,在杳姨娘的脚边碎裂了。
“啊!”杳姨娘收到了惊吓,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阿杳,你没事吧?”汾阴侯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对着梁氏怒道:“你这个泼妇,还闹不够吗?来人,夫人累了,把她送回院子,好好看着。”
梁氏炸了,她指着汾阴侯的鼻子骂道:“苏怀礼,你敢!我今个儿就把话撂在这,让这个女人进门,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儿子才新丧,我不允许你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抬进府!就算高到皇上那,我也有理!”
汾阴侯气急,“她是杳姨娘,不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她跟了我也有十年了,我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分。”
十年啊……
梁氏只感觉两眼一抹黑,原来他俩已经暗度陈仓十年了,她冷眼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你侬我侬,心痛地无以复加。
“苏怀礼,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永堕十八层地狱。”她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丈夫说着这世间最恶毒的话语。
说完,她便头重脚轻地离开了书房。
她这在院子里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院是推杯换盏的宾客,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内心的冰凉。
儿子死不瞑目,丈夫喜新厌旧,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小心。”一个温柔的声音把她醒,梁氏猛的惊醒,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旁边就是荷塘了,一股后怕席卷而来,她僵硬在原地,没有说话。
阿诺把伞举高,笑道:“这雨天路滑,还是不要走在荷塘边,小心有危险。”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水,梁氏才惊觉,已经下雨了啊。
或许是因为压抑太久情绪已经崩溃,亦或是感叹命运不公,梁氏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号啕大哭。
阿诺也没有任何惊讶,她默默地给梁氏递了一块手帕。
她当然知道梁氏在哭什么。
上辈子的时候,杳姨娘也出现过,时间比今天还要早一些,可能是因为这辈子苏谭逸死了,所以杳姨娘回府也晚了些日子。
她听说那时候梁氏也在府里闹得鸡犬不宁,最后差点被休弃。因为汾阴侯也不知道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所以不敢随意休弃梁氏。
虽然后面杳姨娘生了个女孩,但是汾阴侯对她的喜爱只增不减。
或许梁氏不知道,但阿诺却是知道,杳姨娘是六王爷虞彦萧的人。
平阳侯与汾阴侯是姻亲关系,但虞彦萧始终不相信这两人。他想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欲,对平阳侯,他可以允诺出正妃的位置,但汾阴侯膝下子嗣单薄,他只能在汾阴侯身边安插棋子,以便监视他都一举一动。
梁氏哭了一会后,才哽咽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阿诺柔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
梁氏张了张嘴,却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阿诺也不介意,她扶着梁氏的手,道:“我送您回房吧。”
“嗯。”梁氏没有拒绝。
阿诺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梁氏的胳膊,两人慢悠悠地踩着青石板往前走去。
这边宴席上,因为汾阴侯夫妇都因故没有来,所以负责招待的是老汾阴侯夫妇,苏清雅作为还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在这群外人面前抛头露面。
所以苏清雅就陪着楚玉容在大厨房里忙活,她揶揄道:“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厨房呢。”
楚玉容用白布把羹汤拿了出来,然后准备两个瓷碗,各盛了一碗,放在在桌子上,准备晾凉。
“我也甚少来厨房,”楚玉容道,“等不那么烫了之后,我就叫丫鬟给你送过去。”
“好。”苏清雅心里满是暖意。
“左边这个是送去给小姨的,右边这碗等会端去给纯逸表哥。”楚玉容吩咐道。
“是。”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