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听到瑶歌耳中,却多了一层别的意思。她活了这么多年,一直被人当刀使,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要护着她。
姑娘家总是容易感动,瑶歌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想起临行前从光的命令,她的眸子暗淡了许多,豆蔻色的指甲深深的埋在掌心中,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洛安歌有些奇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瑶歌闭了闭眼,低声道:“公子,请跟我来,瑶歌有些要紧的话要跟您说。”
她引着洛安歌往偏僻角落里走,洛安歌想起陈廷的事儿,心里稍微有点儿警惕,但想着瑶歌一个弱女子,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再怎么着也不会吃亏,便放心的跟她走了。
瑶歌一直带他到了假山后面,四周无人之处,才像豁出去了似的,压低声音道:“公子,这事儿我只跟您说了,其实我……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奸…奸细?”洛安歌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奸细?”
“是为了打探消息,离间您和太子关系的奸细!”
洛安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无人在这儿,便又走近了些,严肃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从光公公。”
洛安歌大吃一惊,“等下,他,不可能,要真的是他,那颜予……”
洛安歌脸色苍白,忽然的明白了,“原来如此,颜予向来是听从光的,他们是……一丘之貉。”
其实这时候洛安歌心里虽然惊骇,但脑中还是有根神经绷紧的。现在都是瑶歌的一面之词,背后的实情到底是什么,还有待商榷。
洛安歌低头想了想,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要是让从光知道了,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瑶歌很明白,若是让从光知道自己的背叛,定然不会让她活着的。
“瑶歌不怕死,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瑶歌深得公子的恩惠,不想恩将仇报,因而才以实情相告。”瑶歌说的真挚,眼里泪光闪烁。
洛安歌有点儿心软了,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问:“那之前的陈廷,也是从光派来的?”
瑶歌如实的摇摇头,“这个瑶歌不知,从光公公做事谨慎,有些事我也不知晓。”
洛安歌出了口气,心说八成就是他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还在韫乐时就一直重用他,没想到却是将野狼错用做了家犬,这会儿就被反咬了一口。
洛安歌眼里少见的闪过一丝狠色,只是想起洛颜予,心里还是有些悲戚。
自己嫡亲散尽,只剩下这个一脉相承的亲生弟弟,却反过来害自己,比起身上,洛安歌心伤更重。
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瑶歌,这事儿你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太子那边……也先瞒着吧,他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瑶歌顺从的点了点头,忽的又忐忑的抬起眼,“公子不怪我吗?”
洛安歌笑了笑,“你也没害过我,还告诉了我这么多,我没理由去怪你,至于从光那边,你放心,只要你归顺我这边,我会保你活下去的。”
瑶歌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她恭敬的做了个福身,极力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轻声道:“是,瑶歌的心往后都在公子这边。”
洛安歌觉得这话有点儿奇怪,但他正在上愁从光和洛颜予的事儿,没有深思,只是又跟瑶歌询问了一些韫乐的事儿,才让她离开了,自己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卧房。
洛安歌和瑶歌前脚刚分开,琅枫后脚就进了太子书房,将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子。
慕轲正在研究桌上的残棋,闻言,一枚黑子落下,慕轲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那个从光不简单。”
琅枫没说话,慕轲继续道:“那瑶歌还说什么,往后心都在洛安歌这边,呵,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奸细就是奸细。”
慕轲一想起这女人就犯恶心,心里更是鄙夷。琅枫的报告滴水不漏,全部都给太子说了,所以慕轲自然也听到了洛安歌那句“先瞒着太子”。
他心里火气也大,不只是对瑶歌和从光的,更多的是对洛安歌。
琅枫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心里很清楚太子为何生气。
慕轲不喜欢洛安歌对他有所隐瞒,这是事实,可是反过来说,太子隐瞒的事儿要多得多,他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去指责洛安歌。
琅枫不太能理解,这俩人明明已经心意相通,却总是瞒着骗着,想着自己一人将所有事儿解决,不愿跟对方商量。
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慕轲看着桌上的棋子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掩去眸间那些戾气,沉声吩咐道:“明天把瑶歌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琅枫恭了恭身,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