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子如此斩钉截铁的道。
“小气!”洛安歌忿忿的骂了一句,一把推开慕轲,坐到车窗边去看风景了。
庆历三月十五日,在御驾回宫的马车上,洛安歌用一顿打换来了太子殿下重若千金的承诺,然后不管他愿不愿意,假装的也好,真心的也好,都必须原谅慕轲曾对他做的那些事儿了。
如此小心博弈,倒不像一对恋人,而是两位敌对的将军一般,在棋盘上锱铢必较的精心算计。
回宫已是半夜,一路舟车劳顿,洛安歌在路上就撑不住睡了,到了皇宫时是慕轲抱着他下车,又送上软轿的,倒是应了他之前的话。
在行宫的那几天里,洛安歌几乎一直在和慕轲怄气,两人晚上基本没亲热过,这次好不容易求得了洛安歌的原谅,慕轲自然是又动了些苟且的心思。
第一天晚上顾及洛安歌身子疲惫,忍耐着没去动他,第二天自然就没了不动他的理由,于是当晚便摸进了洛少卿热乎乎的被窝里,好一番轻怜蜜爱。
洛安歌刚得了太子的承诺,还攥不牢,生怕惹怒了他,又把那诺言收回去,因此被太子这样那样的时候也不敢反抗的太厉害,乖巧的很,如此一来竟触动了太子的心弦……然后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几次。
清晨的时候,洛安歌捂着酸软的腰痛定思痛:早知今日,当初在马车上时就应该咬死了逼慕轲答应他的两个要求的!
洛安歌决定想点儿法子,把自己从太子的魔爪中救下来。
于是这天慕轲下朝回东宫,一进卧房的门,就惊得后退了一步。
这偌大的卧房内,无论是墙壁窗框,还是床柱凳腿,触目所及之处全都贴满了手抄的佛经,有的没贴牢,白色的宣纸随风微飘,白纸黑字,字迹清晰端正,南无阿弥陀佛简直是神圣到了极致,跟佛堂一般。
慕轲怔了半响,才咬牙道:“洛安歌,你给我滚出来,你这是干了什么?!”
洛安歌从一堆宣纸中冒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毛笔,颊上带着一块墨迹,顶着一张小花脸十分诚恳的说道:“太子有所不知,韫乐遭了雪灾,我正在抄佛经为亡魂超度。”
慕轲又好气又好笑,“先不提那雪灾都过去多久了,你抄佛经抄就算了,你去小佛堂里抄,把这些贴在卧房算怎么回事?!”
洛安歌双手合十,十分的虔诚,“我觉得日夜都看到这些佛经,诵读默念,才能让佛祖感受到我的诚心,太子,您不觉得在这里呆一会儿,都要皈依了吗?”
皈依?慕轲觉得自己就要气得涅槃了!
他上手去撕那些佛经,“把这些都撤了,你想超度亡魂就去后面的佛堂念经,那边有金身的佛像,更虔诚,别在睡觉的地方搞这些幺蛾子。”
洛安歌连忙嘘了一声,严肃道:“太子怎么能说神佛是幺蛾子,大不敬大不敬!”
太子无言,随手把刚撕下来的佛经扔在地上,又看了看满屋白花花的宣纸,头痛的扶了扶额,“算了,随你高兴吧。”
这时候慕轲还不明白洛安歌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等到了晚上,他便明白了,明白的痛彻心扉。
晚上慕轲照例想抱着洛安歌亲热一番,正在解这小东西的亵衣的时候,忽然看见床帏上床柱上也贴满了佛经,当下手就有点儿哆嗦,好像在当着佛祖的面做那放浪之事。
别怪慕轲多想,但凡一个正常男人要和夫人亲热的时候,忽然看见满屋子的佛经,那都得吓萎了。太子没有痿,已经是很难得。
偏偏洛安歌还在他身下煞有其事的道:“佛曰要清心寡欲,方能高枕无忧,太子不想忧的话,我们还是淡泊一些,洗洗睡吧。”
慕轲捏住洛安歌的下巴,狠狠地道:“你以为抄几张佛经就能阻拦我?宵宵,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不过这可不是几张佛经,这是一屋子的佛经,还贴着几张佛像,佛祖的面容是垂怜济世的,佛经的字字句句都是不可亵渎的,那佛光简直能让人立地成佛,皈依佛门。
在这种情形下,在佛祖的光辉的笼罩下,实在很难去做那档子情爱之事。
慕轲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骂了一声,放开洛安歌,闷闷地到外面吹风去了。
洛安歌听着太子殿下啪的一声摔上门,不由得心里偷笑,然后被子一卷,美滋滋的缩到床角睡觉去了。
今晚大约是能睡个好觉,也不枉费他抄佛经抄到手软眼花。
总之在佛祖的保佑下,这算是初次告捷吧。
但太子那边就没有洛安歌这么喜悦了,第二日王公公见慕轲神色阴沉,试探的问了问。
慕轲叹了口气,一边批着内阁那边的折子,一边把昨晚的事儿讲了讲。
王公公当下便噗嗤一声笑了,慕轲抬眼,王公公背后一冷,赶忙收敛笑意,摇着头沉痛的道:“这真是……真是……哎,这种法子也只有少卿能想的出来了,当初卧薪尝胆的时候,老奴就知道这小公子不简单。”
慕轲冷笑,几乎把手里的朱笔都掰折了,“他是不简单,他满心的谋略都是来对付我的。”
一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的那个誓言,慕轲就一阵烦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洛安歌还真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就为了护着他的韫乐。
王公公想了想,进言道:“既然太子嫌那佛经碍眼,何不趁少卿不在,把它们撕了?”
“你以为我没撕过?”慕轲愈发头痛了,“可我一撕他就跟我又哭又闹,好像撕得不是佛经,是他的命一般,还扬言我若是撕一张,他就跑到书房把我的折子和书全撕了。”
“这……”王公公回想起洛安歌那个固执的劲儿,也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