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美。”慕轲把书卷起来敲了敲桌子,温柔却不容置疑,“御医说了三天,你别想逃过一个时辰。”
洛安歌那边气氛更消沉了,慕轲隐约听见他不满的嘟囔了什么,仔细一听才知道他在说自己虐待他。
慕轲又好气又好笑,起身把洛安歌拽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着他的脸笑骂问道:“我虐待你?嗯?没良心的,我何时虐待过你了?我是不给你饭吃了还是打你了害你了?”
洛安歌并不喜欢这样过于亲密的举动,他有些不自在的扭开了脸,低声道:“你敢说你给我饭吃了?院子里种了夹竹桃那样有毒的东西,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想毒死我。”
慕轲哭笑不得,“下人们在里面种着夹竹桃,可谁求你予兮抟对去吃了?还不是你自找的。”
“那我不是……”洛安歌话说到一半,猛然警醒,戒备的闭上嘴不说了。
慕轲眸色一沉。洛安歌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他一清二楚。小心翼翼的守着这点儿秘密,尽心尽力的护着自己的人,生怕被别人发现了,殊不知早就暴露殆尽了。
慕轲心里有个阴暗想法,要是忽然告诉洛安歌陈廷已经死了,那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放缓了脸色,将心中的阴鸷都隐去了,低声笑道:“反正现在夹竹桃已经拔了,我已经让下人把有毒的花草都除掉了,你尽可以放心。”
“嗯。”洛安歌若有所思,“那晚上能吃烧鹅吗?”
“……不能。”
“恶毒!”
可惜洛安歌再怎么骂,到了晚膳的点,摆在洛安歌面前的仍然只是一碗碧玉梗米粥。不过太子那边倒是换上了平日的膳食,看的洛安歌一阵恼火。
洛安歌横眉怒视,“不肖子!你吃的什么,为父吃的什么!”
太子冷笑一声,“宵宵,先把你的辈分给我捋清楚了,你叫我什么?”
洛安歌一个哆嗦,无比憋屈的低下了头,小声道:“不公平,凭什么你吃的好,我就只能喝粥,我还是病人呢……”
“白天你还骂我恶毒,那我还陪你干什么?费力不讨好的。”慕轲夹了一筷子菜,低笑道,“你就忍忍吧,左右就剩一天了。”
“……”洛安歌觉得自己再喝一天的粥的话,就不是盯着煤球的饭,而是要盯着煤球眼睛发绿了,也不晓得狐狸肉好不好吃。
当天晚上,洛安歌躺在床上摸着肚子盯着床帏,深觉太子殿下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他扭头看了看慕轲,见他已经睡了,便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悄无声息的披上氅衣,小心的推开窗户,轻车熟路的跳了出去。
洛安歌绕开侍卫们看守的大门口,从小门溜了出去。洛少卿的目的很简单很单纯,去厨房偷口肉吃,然后就佯装无事的回来。
趁着月色正好,洛安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了康庄大道。
进入厨房并不简单。虽然太子的膳食有专人试毒,但厨房仍然是重地,为了防止人暗中下毒,这边的守卫并不比寝殿那边少。
兴许是老天佑他,洛安歌还是有惊无险的进了厨房,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洛安歌不敢点灯,摸黑往里面走着,在橱柜里摸索着,想找点儿鹿肉干之类的东西吃。
正摸着,洛安歌忽然听见角落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咀嚼声。
周围一片黑暗,那咔擦咔擦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令人头皮发麻。
洛安歌吓得僵住了,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强压住夺门而逃的欲望,蹑手蹑脚的往那边走了两步。
角落里朦朦胧胧的现出一个灰蒙蒙的背影,似乎是个人,背对着他蹲坐在墙角,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捧着什么东西吃。
洛安歌吓得头皮都要炸了,那一瞬间什么妖魔鬼怪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让人背后生寒。
他壮着胆子低低地叫了一声,那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抖了一下,仓皇失措的回过头来。
借着月光,洛安歌看到一张人畜无害的小圆脸,配上慌乱的表情十分的可笑。
但洛安歌没有笑,他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忌惮着外面的守卫,洛安歌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那小圆脸费力的咽下嘴里的馒头,紧张地回道:“我是吉祥,我饿了……”
“吉祥?”洛安歌看他那小圆脸是挺喜庆的。
后来洛安歌又多嘴问了几句,便知道吉祥是近些天新来的小太监,才十九岁,据说是早上打扫时摔碎了个琉璃瓶,被王公公罚了禁闭,一整天不许吃饭。
年轻人不经饿,这会儿被饿得受不了了,才冒险来厨房偷个馒头吃。
洛安歌听了这段,不由得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看吉祥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无比的亲切。
吉祥这人虽然笨手笨脚,但心地善良,看了看洛安歌,便掰了半块馒头递给他,小声道:“你也是被罚禁食了吧,来,咱俩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