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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学夫指着从他背包里露出来的一串卷卷的褐色毛发,推推眼镜想看的更仔细些,徐舰已经惊讶地打开包,顿时惊讶变成惊吓,包里鼓鼓的塞着的竟然是个欧式古董娃娃——他瞬间想起自己是见过这个古董娃娃的!

在教室!那个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奇怪的女孩!

徐舰手一抖,抽筋似的狠狠甩开,飞快把那个娃娃从车窗甩了出去。

“——那是什么鬼东西!?”

华玉盏理也不理他,直接走到桑宁所在的座位前,低头看了看坐在外侧座位上的杨丰旭。

那应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顿时让人感觉到压力,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意图——杨丰旭只能让开位子,坐到别的地方去。

华玉盏在桑宁旁边坐下,转头笑一下,意义不明的问了一句:“身体还好吗?”

“……”

桑宁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用意,她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像是要远离华玉盏。

——从那天她在华玉盏家意识不明,回来后还凭白少了一天之后再见到他总觉得有些心生戒备。而且一听到“身体”桑宁就会联想到那个几次三番看到的草娃娃,忍不住有点发毛。

“华老师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华玉盏侧目看了看她,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故作不在意的说:“你不是生病了吗?那天喝完茶之后你就睡着了,我以为你只是累了,后来发现你在发烧就联系了你表哥。”

“呃……是这样吗……”

听起来一切都有个很好的解释,而且是每一次都有很好的解释。可是次数多了,就算是桑宁也会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的啊……

华玉盏就坐在她的身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桑宁也没有办法保持长时间的戒备,慢慢就放松下来。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突然发觉,似乎自那天从华玉盏家回来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草娃娃的幻觉了。

这个意识让她不知道为什么松下一口气,偷偷看看身边的华玉盏,觉得沉默的太久未免也有些尴尬,就找了话题问:“华老师,我们这次去哪儿?”

“去水泽村。”

桑宁听着这个名字开始犯嘀咕,这一次要出现的不会是水鬼吧……

高学夫听到了他们这句对话,他从刚刚小小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之后就干脆坐在最后一排柯正亮的旁边,不时检查他的脉搏,在小本子上记下他的心跳,体温,舌苔等等一切体表特征,准备以后找人咨询。

他倒不是特地想要听他们的对话,只是车上就这么大的地方,只要说话声音不是太小想不想听也总会听到。

他一开始也还算有原则的刻意无视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听到目的地的有关内容这似乎就不能算是私人话题而是跟车上的学生都有关的了。

他开口插话,略带讽刺的问:“那么这一次是要祭拜什么?从名字来看应该是龙神水神或者水怪吧?”

华玉盏侧目过去,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还是挺有兴趣听听高学夫这一类坚持唯物不动摇的人的见解的。

嘛,这种心态,大概就跟没见过鬼的人爱听鬼故事差不多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高学夫翻了翻他厚厚的小本子,“这几天我查了不少书籍,发现所有的鬼怪文化到最后其实全都归在一个‘祭’字上,不仅祭祀信仰也祭祀恐惧。就像荒田村那样,一旦为某种现象所苦,以他们自己的能力无法解决,就会寻求祭祀手段来自我安慰。”

说到这里他推了推眼镜,略清一下喉咙,放弱了气势语气也有点不自然地承认错误——“当然,在荒田村时我的做法是有点冒失了,这点我必须承认。”

华玉盏挑挑眉,想不到这个小学究还会承认错误呢?

☆、第二课时

“通过各种调查我发现,除了古代帝王的祭祀是为了安稳民心,像这种自发的民间祭祀,从一定程度上是一种绝望和寻求希望的体现。

他们无力解决现状,却又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希望它来显现神力帮助他们或是停止作恶放他们生路。

这是一种心理安慰,精神寄托。所以不论当时村民的做法错的有多离谱,对他们来说那却是‘真实’的。他们的愤怒和恐惧都是真实的,我的行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冒犯,这种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前排的杨丰旭扭头听着,无比愕然的跟桑宁对视了一眼。

他们可是见证了高学夫那惊心动魄的作死行动的一员,现在高学夫突然表态说他不再作死了?幸福来的太突然没有真实感!

“但是——”

——ho,no!他但是了!

“绝望和走投无路之下的心理安慰我是可以理解的,适当的给人以希望可以让人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但现在并不是旧社会了!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们,只要外界伸出援手就可以改变他们的生存条件!他们可以不用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信仰上!所以华老师,您应该停止装神弄鬼跟我一起帮助他们,通知政府来援助和整顿!我们一起来解救他们吧华老师!”

说到慷慨激昂之处高学夫握着拳从座位上站起来,连那厚厚的镜片都仿佛发着光。只是车子正在拐弯,车身一晃,直接把他晃倒回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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