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只是看错,桑宁忙喊来靠在墙边坐不敢坐的孟思敏,她挪过来看了看,“真的,看起来好多了!我去叫班长!”
孟思敏顾不得菊花疼痛转身就跑出去了,桑宁都来不及提醒她好歹也等班长从茅房里出来啊……
桑宁转回头来看着蔡媛美,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也许并不是没有用呢?也许,她昨晚真的拖住了它们的脚步呢?
就算是没有办法把人救回来,至少可以拖慢它们也好!
她不能相信昨天晚上只是做梦,就算白乐枝和孟思敏都能证明她昨天晚上一直睡在床上也不相信。她很想找到点什么来证明昨天晚上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对了,匕首呢!?
桑宁慌忙在身上炕上一阵翻找,可是就算是和衣而睡,一把匕首在身上又怎么会摸不到?——那把匕首不在这里。
弄丢了?还是,那只是存在于“梦”里的东西??
……
村里人对他们还算是不错的,虽然已经不再拿他们当客人招待,但看他们吃不惯这里食物也知道这些外来的学生娃胃肠娇嫩需要时间去适应。
于是今天只让他们帮忙干点家务活,找了些留存的苞米棒子让桑宁和白乐枝磨负责成粉蒸窝头——
那真的就只是苞米棒子,陈年的去掉了玉米粒的干棒子,削掉外层把里面的瓤磨成粉,里面再掺上地瓜叶子——顿顿供地瓜干是供不起的,所以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连桑宁她们削掉的那层苞米棒村民都不会浪费,再拿去碾碎自己掺窝头吃。
等团好窝头喊了男生们一起来吃饭,那一口窝头下去又苦又涩又粗又干,都恨不得能把嗓子拉出一道口子。
大家一个个铁青着脸,只能互相安慰:吃吧,嗓子拉口子总比菊花拉口子好,泡泡水也不是不能咽。
刚吃完饭下任村长就来了,学生们见了他赶紧都起身,这个除了村长之外本村最大的人物每一次出现都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学生娃,你们的老师离开之前似乎跟村长说过,如果赶上了丧礼,就让你们去看看。我本人不觉得你们去看是什么好事,不过村长答应了,你们愿意去看就去看吧。本来以为大概还有几天,不过似乎因为你们的到来饿鬼们有些惊动,所以丧礼准备提前了,今天傍晚就准备出殡。”
“等一下,”孟思敏快人快语忍不住提出质疑,“丧礼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按照人的死亡时间来定的吗,怎么会因为我们而改变呢?人还活着的话怎么都不可能提前吧?”
干枯伛偻的下任村长两手叠放在面前拄着一根拐杖,抬头用那双突出的眼睛盯着孟思敏——“为什么不可能提前?”
只是轻轻一句让在场的几个人忍不住都隐隐脚底发凉。
——为什么不可能?
——人活着当然就不可能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下任村长那张干枯得几乎只剩一层肉褐色的皮的脸上根本已经看不出表情,沙哑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学生娃,这个村子里你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适应。”
说着他转身离去,临走时对屋主说:“晚上让你家的娃娃领他们过去吧。”
下任村长走后他们手脚冰凉的回屋,微微的沉默过后,白乐枝先开口问:“晚上……我们去吗?”
“当然要去。”第一个回答她的是高学夫,他说得理所当然,作为一个学民俗的学生来到这么匪夷所思的村子还赶上丧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不过当然他的意见是被排除在外的。
孟思敏还纠结在下任村长说的那些话里出不来,打断了问题插言问:“你们说刚刚下任村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他们难道要给一个活人办丧礼吗??”
这个问题太超出他们的理解谁也答不上来,结果目光还是只能投向高学夫——高学夫如今在他们之中的地位实在很复杂,一方面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见到饿鬼,不相信他们所有人。另一方面正因为他太坚持自己的理论,大家也没有办法跟他商量事情,采纳他的意见。
可是真的论起知识,他却是他们之中哪个也比不上的。
这两天高学夫都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但也以自己的理解对村子做了不少调查,所以他们知道的事情他大部分也知道,只不过是另一个科学版本。
他推了推酒瓶底眼镜,分析说:“以这个村子的现状来看,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不应该叫丧礼,而是祭祀比较妥当。”
经他一点其他人终于明白,杨丰旭迟疑地说出来:“人祭?”
高学夫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孟思敏当即脱口而出:“这是犯法!”
白乐枝赶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杨丰旭也心领神会地去门口看了看,以防被人听到。
白乐枝瞪她一眼提醒她说话当心,才放开手,压低声音说:“在这种地方你觉得法律能管得着吗?”
孟思敏这才意识到,在这个被饿鬼包围的村子,村民们能考虑的似乎就只有活下去这一件事,这样的村子里有谁会在意法律那种远在天边的东西吗?
白乐枝虽然放开了孟思敏,但她自己也迟疑了,“这种东西我不想看,万一真的会杀人怎么办?这个怎么可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