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东青大的历史系和考古专业在种种影响下已经一蹶不振了。
为接受心理治疗和休养而错过重新选择专业的桑宁又一次被稀里糊涂的塞进了民俗专业——一个据说一直很冷门从未被超越,全系四个学年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足五十人的专业。
现在她已经返回学校又一次成为大一的学生,只是发生过那么大的事,家里一直对她各种放心不下要求她周末一定要回父母的家里——远亲家一表人才的表哥曲小路因为工作地点就在东青大附近,每周都会顺路来接送她。
桑宁坐在飞驰的车上晃晃悠悠泛着困就打了个盹儿,耳边是从打开的车窗呼啸进来的风,隐约还在半梦半醒间想着风声这么大曲小路是不是超速了。
不知从几时起风声里开始夹杂着像是某种信号干扰似的杂音,滋滋啦啦时有时无像是要直接钻进脑子里。
——曲小路把收音机打开了吗?
桑宁想跟曲小路说收音机里都是杂音,什么都听不到不如赶紧关掉。可是她睁不开眼也动弹不了,隐约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声音并不是从车里传出来,而是跟着车窗外的风吹进来的……
在飞驰的公路上怎么会有信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是临近并行车上的收音机吗?
可是虽然闭着眼睛,她却莫名就是知道附近并没有其他车辆,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笔直而又漫长的公路上像是要无止尽的飞驰下去。
滋滋啦啦……滋滋啦啦……
夹杂在其中,隐隐约约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像老旧的木轮艰难转动似的喊着,桑……宁……
桑宁一个激灵,像一桶冷水浇下来从头到脚的冰凉,蓦地一下就睁开眼。
早上八点钟的太阳顿时晃了眼,桑宁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挡了挡,等适应了光线才发现她身|下的车根本是停住的。
曲小路将胳膊搭在自己一侧的车窗上转头笑着看她,他二十七八岁年纪但一张脸长得过于清秀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一头微棕的发色和浅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极具亲和力。
此时耀眼的晨光正从他一侧的车窗投进来,一瞬间看起来曲小路的身体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睡醒了?我们已经到了哦。”
“啊?”
桑宁坐直身子看清楚车窗外,竟然已经到大学门口了——刚刚他们不是还在公路上吗?
“怎么了,睡迷糊了?”曲小路随口问着,桑宁怔然片刻,也只能回答:“大概吧……”
——应该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桑宁于是打开车门边下车边说,“那我回宿舍了。”
曲小路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她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周末见。”
“好~”桑宁应一声,挥挥手就拎着东西往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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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住的是建校初期盖起来的两人间老宿舍楼,有些陈旧,但好在宽敞。
她的室友是考古专业的女神学霸,跟桑宁这样坐等混毕业的学生不同,人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换专业的。不管考古专业的人事和环境怎么变动,无非是让自己加倍努力争取逆境中出人头地。所以回宿舍见不到她也是寻常事,桑宁放下东西看看时间也该去上课了。
民俗专业位于历史系教学楼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普通教室,大一全学年18人,时不时的跟大二拼个课也坐不满半间课堂。
早饭没来得及吃饱的桑宁啃着半个从家里带来的酥油饼颠颠跑上二楼,刚过拐角就跟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酥油饼渣渣在对面的人胸口上抹了一片。
黑色滚着银边的修身衬衣上一片黄白的酥饼渣渣格外显眼,桑宁看着这件被弄脏的熟悉的衬衣就窘窘地抬头——“华华华老师……”
民俗导师华玉盏不咸不淡的“嗯”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一片酥饼渣渣……貌似还挺油。
桑宁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掏遍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想要替他擦干净,“对不起啊华老师,我跑太急没看路……”
路过的一位穿着紧身一字裙的女老师已经快步走过来,涂着殷红指甲的芊芊玉手直接从桑宁手里拿下纸巾,动手替华玉盏擦起来——
“这学生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教学楼里是乱跑的地方吗?”
这位被抹了一片酥油饼渣的华老师可是东青大的男神,别说是女学生为他着迷,就连女教师也倾倒一片,明里暗里追他的不在少数——往男神身上抹酥油饼渣这种行为简直罪孽深重。
桑宁被那位不知名的女老师挤在一边,只能偷偷抬眼去看华老师——他的身材看起来玉骨纤姿却不是单纯的瘦,从修身的黑衬衣下仿佛透出一种柔韧的力度。惯常就穿一件烫着银纹边的黑衬衣,剪裁贴合,随意的解开两颗领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窝和隐约一点锁骨。
他偏刘海下的一双眼睛是比丹凤眼更细长优美的弧度,仿佛天生就会放电似的,正半隐在刘海之间微微低垂,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地看着正在帮他擦酥油饼渣的女老师。
“不用忙了齐老师,不碍事。”
他微笑而客气,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的弧度,好看得让人心都醉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位姓齐的女老师也只能收回手,一迎上他的笑容脸颊上的红晕直透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