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跑进地下室一看,就被眼前情景惊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只见白天里坐在屋子里死气沉沉的一群血人此刻竟然活了过来,正把一个人按在地上团团围住,它们头跟头凑在一起,发出一阵咀嚼声,似乎是正在啃食那个人。
剩余的几个参与者此刻正缩在墙里,一点动静不敢发出来。陈黎野照了照他们,发现竟然只剩下五个了。刚刚发出尖叫声的是个姑娘,她捂着嘴巴,背贴着墙浑身发抖,尽量不让自己再叫出声来。
挡在那四个人前面的是林青岩。跟其余几个面色惊惶的比起来,他算是最冷静的那个,只不过脸颊边流下来的冷汗已经证明他也很慌了。
见陈黎野下来,林青岩就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他推了推手,示意他别动。
陈黎野:“……”
他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看向了那群啃食着咀嚼着的血人。血人们大快朵颐,过了一会儿后,这群血人站起来了,一动起来,他们的骨头就喀啦啦直响,做起动作来也十分缓慢。
它们慢慢地直起身来,眼眶里都没有眼珠,一双眼眶如同黑色的漩涡似的,十分渗人。
“她在哪……”
这些血人此起彼伏地念叨着,声音低沉又嘶哑难听,像是在念叨着什么诅咒。
“杀了她……杀了她……她在哪……”
陈黎野被这一幕弄得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口水,照了照地上,果然被啃食殆尽的正是红衣女人。女人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她的的肚子上被啃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血红的脏器,红色的衣裳也被撕扯得稀巴烂,整个躯体已经血肉模糊。无神的双眼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还活着。
女人的胳膊被啃的左一块右一块,有的地方只剩下了白骨,但她左手上紧紧握着什么。
“她在哪儿……”
那群血人嘴里念叨着,转头看向了仅存的那几个参与者。
陈黎野心里咯噔一声——这群血人被女人所杀,所以对女人和女儿的怨念极大,女人死了,他们就要杀女儿,女儿的红嫁衣和参与者身上的嫁衣极其相似,这群血人就会把参与者认成女儿。
陈黎野连忙喊道:“别愣着了!快跑!!”
林青岩明白,连忙喊了句:“跑!!”
说完他拉着两三个人拔腿就跑,这几个人身上都穿了女人给的红嫁衣,在撩过血人旁的那一刻,一群血人浑身猛地一哆嗦,似乎是眼前一亮。
“是她……是她!!”
“红嫁衣……红嫁衣!!”
血人兴奋了起来,喊了两句之后,跟着追了上去,但动作十分缓慢,估计还没王八跑得快。
林青岩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也没跟陈黎野多说,一溜烟就往楼上跑了。陈黎野四下一看,没有能当武器的东西,干脆咬了咬牙,抬起脚一踹,把一个血人踹倒在地。
纹了身的暴躁老哥也躲在墙边,他也害怕,但见火力被转移了,立刻站了起来奔向女人,把她紧攥着的左手掰开来,果然她手心里有一串钥匙,应该就是用来开左边那间鬼新娘的屋子的钥匙。
“找到了!!”暴躁老哥高高举起钥匙,对那群血人喊,“她在这儿!!你们不是想杀那个女儿吗!?”
血人一听此言,纷纷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去。陈黎野一看他手里的钥匙,慌了,叫道:“不行!不能让他们杀!!得把新郎找来!!”
一见血人都看过来了,纹身大哥觉得有戏,转过头就开始拿钥匙开门上的锁。又一听陈黎野说这话,他就头也不回地骂道,“你滚远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找什么新郎!?你一个新人而已,懂个屁!!”
陈黎野急得不行,喊:“要是那个女儿是引路人,那不就完了吗!?”
“怎么可能!”
纹身大哥速度极快地把几把锁开了,又把锁链哗啦啦拽了下来,冷笑一声说:“女人都被弄死了,女儿怎么可能是引路……”
——人。
最后一个字他没能说出来。
只听噗呲一声。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利器捅进了血肉里。纹身大哥感到胸口一痛,过了片刻后,才僵硬地、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就见自己胸前竟冒出了一小截铁树杈,血珠从铁树杈的尖端上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
陈黎野愣住了。
只一眨眼的空,守夜人就出现在了此人身后,左手握着一把贯穿了血肉的铁树杈,右手拎着个人,估计就是新郎。
乌鸦围在守夜人身边,因为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而兴奋,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守夜人握住铁树杈,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握着转起了圈。树杈的纹路碾压着参与者伤口的血肉,带来的疼痛难以想象。
纹身大哥竟然发出难以忍受疼痛的呜咽声,嘴角边渗出了鲜血来,随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守夜人面无表情地悠悠道:“因为你,一共有八个人命丧黄泉——连我杀人都没有你多。”
他说着松开了铁树杈退后了几步,又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善恶有报。”
说完这句,忽然一声巨响,铁树冲破了墙,一下子捅烂了纹身大哥的脑袋,让他成为了第四朵盛开在铁树之上的“花”。
陈黎野有点板不住他那张一向平静得无波无澜的脸了——这他妈可是地下室啊!!
铁树慢悠悠地卷起枝头离去。守夜人转过头,看向这一整个地下室的血人,沉默片刻,伸出手一个一个挨个点过来数了数:“一、二、三……”
陈黎野:“……”
“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