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陈黎野也不敢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守夜人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
陈黎野并不知道他在无奈什么——或许是在无奈陈黎野并没有触犯规则,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陈黎野突然听到脚底传来一阵悉索声响,随后脚腕上忽然一松。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拽着他脚腕的那些铁藤蔓已经不见了踪影。
“早点出去吧。”守夜人说,“别在这里待太久。以你的精明程度,应该很快的。”
他这话仿佛像是在对认识已久的朋友说。陈黎野被说得有点茫然,问道:“你……认识我?”
“……不。”
守夜人说,“不认识。”
刚刚一直欢快叫着的乌鸦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两三只纷纷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沉默几许。
守夜人又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垂了垂眸,走向了陈黎野,随后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
在他离去的时候,陈黎野听见他低着头,道了一句。
“猎杀结束。”
那道阴森诡异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守夜人话音刚落,它就紧随其后地跟了出来。
【守夜人“鸦”,猎杀结束。】
【长夜已过,女人仍旧需要各位参与者的帮忙,请回到房间,帮助这位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说完这些,声音就消失了。
乌鸦忽然又引颈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正要离去的守夜人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又看向了陈黎野。
“暂且别过。”守夜人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见。”
“……好。”陈黎野说,“那就……晚上见吧。”
守夜人没有回答,转过身往前走去,拐过了拐角,消失在了陈黎野的视线里。
任舒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捂着脑袋抽泣,似乎吓得不轻。
“……回屋子里去吧。”陈黎野说,“和其他参与者说说,他们有经验,说不定能救你。”
任舒已经被吓得丢魂了,没搭理陈黎野,坐在地上哭个没完。
陈黎野头大了一圈。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林青岩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陈黎野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林青岩正独自走过来,还拍着身上的雪。不知道他是藏哪去了,浑身上下全是雪,甚至发间里也夹着雪粒子。
“我听你们叫的那么惨,还以为今天要杀三个,你俩就是后两个,没想到你俩居然没死。”林青岩说,“到底怎么回事,应该是遇见守夜人了吧?遇见了还能活下来?”
“这个……说来话长。”陈黎野抿了抿嘴,说,“林哥,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决定”吗?”
林青岩:“?”
“守夜人说的。”陈黎野看了看地上坐着哭个没完的任舒,说,“说她如果明晚之前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那她就要死了。”
“不是!”任舒缓过来了一点,听了这话立刻仰起脸来反驳,说,“他说的是,如果没有做到就……就变成第二朵花……”
林青岩愣了愣:“第二朵花?”
他只愣了一下,转头就反应了过来,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想明白了。
陈黎野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对任舒说道:“那不就是死吗?”
任舒不信:“那怎么就是死了!?”
“确实是死。”林青岩双手插着裤兜说,“你也用不着不信,过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任舒:“……?”
林青岩也不多说,转头就走,说:“过来看吧。”
任舒茫然地看了一眼陈黎野,陈黎野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跟上了林青岩。任舒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三个人走出了房群,来到了村子中央的路上。林青岩走在前面,一走到路上,就停了下来。
陈黎野跟着他走了出来,任舒紧随其后。林青岩看了看他们,指了指北边,也就是守夜人来的方向。
陈黎野记得那个高大的树影,也大概明白会是个什么景象,转头一看,果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棵又大又高的铁树,伫立在村子北边,生长在了北边的一片荒地之上。铁树的一棵树枝上正插着一个人,树枝贯穿了这个人的头颅——那是刚刚死去尸骨还未寒的参与者。
“既然守夜人说是让你成为第二朵花,那么就肯定有了第一朵。”林青岩说,“这冰天雪地里的也没有花,铁树也不会开花,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陈黎野接过他的话头,对任舒说道:“花就是死人。”
死人的头颅,是装饰铁树的花。
守夜人不是在威胁她,是在发出猎杀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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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人:讲个笑话,五章了,我还是叫守夜人,我不配拥有名字
陈黎野:你不是叫鸭么
守夜人:……是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