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卫生组织是国际救援机构,”教务长回答,“这架飞机属于主权领地。”
飞行员摇摇头。“先生,这架飞机停在土耳其机场,在它离开土耳其领空之前,都得遵守当地法律。”飞行员走到舱门前,将它打开。两个穿制服的人朝机舱内张望着,一本正经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谁是这架飞机的机长?”其中一人大声问道,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是。”飞行员说。
警官递给机长两张纸。“逮捕证。这两位旅客必须跟我们走。”
机长扫了一眼那两份文件,然后望着教务长和费里斯。
“给辛斯基博士打电话,”教务长命令世界卫生组织的机长。“我们是在执行国际紧急任务。”
其中一位警官被逗乐了,他望着教务长,讥笑道,“伊丽莎白·辛斯基博士?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正是她下令逮捕你们的。”
“这不可能,”教务长说,“我和费里斯先生来土耳其是想帮助辛斯基博士。”
“那你们显然没有帮好,”另一位警官说,“辛斯基博士联系了我们,将你们两个列为在土耳其领土上策划了一场生物恐怖活动的同谋。”他掏出手铐。“你们两人必须去警察总部接受问询。”
“我要求给我配律师!”教务长喊了起来。
三十秒钟后,他和费里斯被戴上手铐,架着走下旋梯,粗暴地推到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上。轿车立刻驶离飞机,飞速穿过跑道,来到了机场的一个偏僻角落。它停在一道铁丝网旁,那上面剪出了一个口子,可以让汽车通过。汽车穿过铁丝网后,颠簸着穿过一片尘土飞扬、满是破旧机场机械的垃圾场,最后停在了一个陈旧的维修站附近。
两位身穿警服的人下了车,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人跟踪后,显然很满意。他们脱掉警服,扔到一旁,然后把费里斯和教务长扶下车,打开他们的手铐。
教务长揉着手腕,意识到自己被抓后显然会挺不住。
“车钥匙在车垫下面,”其中一人指着停在旁边的白色面包车说,“后座上有一个包,里面有你要的一切——旅行文件、现金、预存过话费的手机、衣服,还有其他几样我们觉得你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谢谢,”教务长说,“你们表演得不错。”
“只是训练有素而已,先生。”
两个土耳其男子说着便上了那辆黑色轿车,把车开走了。
辛斯基绝不会轻饶我的,教务长提醒自己。他在飞往伊斯坦布尔的途中就已经察觉情况不妙,便向财团在土耳其的分部发了一封紧急电子邮件,说明他和费里斯可能需要营救。
“你认为她会追捕我们吗?”费里斯问。
“辛斯基?”教务长点点头。“绝对会的。不过,我估计她目前还顾不上我们。”
两个人上了白色面包车,教务长翻看着包里的东西,将他们的文件整理好。他取出一顶棒球帽,戴到头上。他看到帽子里面有一小瓶高原骑士单一麦芽威士忌酒。
这些家伙还真不赖。
教务长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酒,告诉自己必须等到明天才能享用它。他又想起了佐布里斯特的索鲁布隆塑料袋,琢磨着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我破坏了自己制定的最重要的规矩,他想,我背叛了客户。
教务长感到不可思议的茫然。他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全世界都会铺天盖地地报道一则新闻,一场大灾难,而他在这场灾难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没有我,这样灾难可能不会发生。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不打探客户秘密不再是什么美德。他开启了威士忌酒瓶的封口。
享用它吧,他安慰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剩下的时日都不多了。
教务长猛喝了一大口,品味着喉咙里暖暖的感觉。
突然,聚光灯和警车顶上的蓝色闪光灯将黑夜变成了白昼,他们已经被警车包围了。教务长发疯似的朝各个方向望去……然后坐下来,呆若木鸡。
逃不掉了。
一名全副武装的土耳其警官慢慢向面包车靠近,手中的步枪瞄准了他们。教务长最后喝了一口高原骑士,然后静静地将双手举过头顶。他知道,这些警官不是他的手下了。
103
瑞士驻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位于one levent广场一座超现代化又时髦的摩天大楼里。该建筑凹面的蓝色玻璃幕墙宛如一块未来派的巨石,屹立在这座古老都市的天际线中。
从辛斯基离开蓄水池到她在领事馆的办公室里设立一个临时指挥中心,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当地新闻频道一刻不停地报道着蓄水池在李斯特《但丁交响曲》最后一场演出时发生的惊恐踩踏事件。虽然还没有关于详细情况的报道,但身着防化服的国际医疗小组的到场,引发了人们的胡思乱想。
辛斯基凝视着窗外的灯光,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油然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项链,却什么也没有能握住。护身符已经断成了两截,静静地躺在她的书桌上。
这位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刚刚安排了一系列紧急会议,几小时后将在日内瓦举行。来自不同机构的专家已经出发,辛斯基本人也计划过一会儿就回日内瓦,向他们介绍情况。多亏某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正宗土耳其咖啡,辛斯基已将它一饮而尽。
领事馆的一位青年站在敞开的门口,向她这边张望。“夫人?罗伯特·兰登求见。”
“谢谢你,”她说,“请他进来吧。”
二十分钟前,兰登给辛斯基打来了电话,解释说西恩娜·布鲁克斯从他手里溜走了。她偷了一条船,逃到了海上。辛斯基早已从当地警察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警察仍然在海上搜索,可是迄今仍毫无结果。
兰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差一点没有认出他来。他的衣服很脏,头发凌乱,眼睛凹陷,显得疲惫不堪。
“教授,你没事吧?”辛斯基站起身来。
兰登无力地朝她笑了笑。“今晚把我累得够呛。”
她指着一张椅子说:“请坐吧。”
兰登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地说:“我认为佐布里斯特制造的传染物一星期前就已经释放出来了。”
辛斯基耐心地点点头。“是啊,我们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虽然目前还没有病症报告,但我们已经分离了一些样本,正准备进行集中化验。遗憾的是,我们可能需要数日乃至数周才能真正弄明白那是什么病毒……以及它有什么破坏力。”
“那是一种载体病毒。”兰登说。
辛斯基惊讶地侧过脑袋,为他知道这个术语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佐布里斯特制造了一种空气传播的载体式病毒,能够修改人的dna。”
辛斯基猛地站了起来,碰倒了她刚才坐着的椅子。这根本不可能!
“你凭什么这么说?”
“西恩娜,”兰登静静地回答,“是她告诉我的,半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