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舫进的不是这个。”黑无常说,“普通参与者有普通参与者的枉死地狱——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吧。枉死地狱有两个,一个是给反省过自身,即将出地狱的参与者,一个是给偿还了所有罪孽,即将出地狱的守夜人。”
“守夜人都是戴罪之身。只有被罪杀死,又同样犯过罪的人,才有资格下地狱,也有资格审判罪人。以罪治罪,这就是这里的道理。”
“而枉死地狱,是让所有参与者面对自己的罪恶,让所有守夜人审判自己的罪恶。只有挺胸抬首面对自己的过去,才有资格获得新生。”
黑无常这一好好解释,就把柳煦给说愣了。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随后,他就立刻上前一步,朝背对着他的黑无常喊了一声:“等等,这不对啊!他——”
“没错。”
黑无常知道他要说什么,就道:“沈安行没有罪。”
“所以枉死地狱的作用在他身上不通用。”白无常也在他身后晃着招魂幡笑着说,“但是呢,他还没有面对过过去——话是这么说呢,但你也知道的,他和别人不一样,是一个很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们用不着他面对自己的过去。”
白无常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睁开了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的眼。
他说:“地狱可是很祸害人的,小朋友,我们最喜欢搞事情了。”
柳煦:“…………”
柳煦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一白。
枉死地狱里,医院急救手术室门前。
柳煦急得在急救手术室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走。他怕得眼睛发红,呼吸间的气息都跟着一阵阵抖。
沈安行在一旁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他想说很多话,但是看柳煦这个样子,他指定是看不到自己。所以就算开口说话,也肯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沈安行就只能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
他轻轻叹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白无常所说的“挺住啊,人家当年就是这么挺过来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的不是出了地狱的谢未弦,而是枉死地狱里他要看的、七年前他死后的柳煦。
白无常要让他看看柳煦是怎么挺过来的。
沈安行转过了头,看向医院走廊里挂着的电子钟。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来小时。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似乎是在朝着这边来的。
柳煦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来人。
沈安行也抬头看了过去。
来的人是柳婉,以及柳煦的父母。
沈安行见过他父母。高考以后他们正式在一起了,柳煦就领着他见过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