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窗帘紧闭,跟到了晚上似的。
她意识到这是叶昀的卧室,对身后的东东比了个嘘的手势,准备关上门。
咻一声。
有什么冒寒光的东西擦着她的脖颈插到门框。
是把匕首。
一瞬间家里遭贼或者来仇家的想法涌进脑海。
温纵踉跄着向后倒了一步,裴东东扯扯她的衣角,“姐姐,我要睡觉。”
她嘴唇蠕着想要说话,被人打断。
叶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前。
阴沉沉看她一眼,要把人冻碎的敌视和抵抗。
冷得让她打了个颤。
叶昀将匕首拔下插回伞骨。
锐利被掩藏,恢复一把长伞。
精致的柄熨帖的面。
“对、对不起。”她嗫嚅,“我在找客房。”
脖颈处还有些疼。
话没说完,哐一声,门被摔上。
裴东东哭闹,“姐姐,小叔好凶啊。”
温纵赶紧将他抱起,轻轻捂住他的嘴,挑了间离叶昀卧室最远的房间将人放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东东躺在床上,奶也不好好喝,哭闹半天,嗓子都哭哑了。
她只能搜肠刮肚找摇篮曲儿。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声音轻柔,像从一个世纪前的陈旧唱片,在时间的缝隙中沉浮许久。
裴东东渐渐停止哭闹,陷入梦乡。
盯着小孩沉静的睡颜,温纵才有时间回想刚才的情景。
暗自懊恼自己没提前敲门,同时也惊诧于叶昀的反应。
把匕首放在伞柄随时带着,对进入自己领地的人有绝对的敏感——这些都不是一般人会养成的习惯。
还有最后那个狠戾的眼神,现在想想都忍不住害怕。
她真的对叶昀一无所知。
屋里因为睡觉拉上了窗帘,只留一条窄缝。
想着想着,温纵眼皮逐渐变重,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猛然惊醒时心悸了一下,抬手看看表,12:02。
还好只过了半小时。
准备出门找点东西吃,突然发现房门居然半敞着。
她刚才没关门吗?
大概下午两点钟,有阿姨来上门照顾孩子。
早知道会有空闲,她应该问叶昀翻译文件的事的。
现在没办法,温纵只能窝在客厅玩手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逐渐滑出手心,她倚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
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鼻尖嗅到淡淡的安息香。
叶昀坐在旁边。
她赶紧坐起身,身上衣服滑落,是他的外套。
低头一看,自己的薄毛衫不知什么时候卷到了肚脐以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醒了?”
“嗯,谢谢小叔。”
温纵十分窘迫,胡乱将衣服捋平,又俯身将他的外套拾起叠好。
低头时发丝散乱,重新拿皮筋扎好。
“小叔,吃饭了吗?”她试探着问。
“没。”
“那我去给你热一下。”
温纵一路小跑离开案发现场,从冰箱里拿出一份没动过的外卖。
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她是按自己的口味点了两个小碗菜和一份米饭。
微波炉简单热了一下端出去。
叶昀盯着面前的糖醋小排和风味茄子,半晌,只挑了挑眉。
“马石就送了这个?”
“马什么?这是我点的外卖。”
“.马石是我秘书,中午会来送餐。”
“他敲门了吗?我好像睡着了没听见.”
叶昀没再答,拿起筷子。
迟迟没有动作。
温纵见状,去门口打开门往楼道里看了一圈,果然见门侧留了份食盒,是大京园的包装。
大京园是尚城出了名的贵族餐厅,天天吃这个,怪不得吃不下二三十的外卖。
将饭菜拿回家热了下,叶昀这才起筷。
不过也只是寥寥几口。
看一眼满桌几乎没动过的丰盛饭菜,温纵默默将他刚才没吃的外卖打包起来。
“你要带走?”叶昀问。
“小叔,你要吃吗?”她语气有些重。
“我记得你要请我吃饭——如果醉酒之前的事你也忘了,那就算了。”
叶昀似笑非笑看着她。
他从不把她的情绪当回事,身份性格使然。
温纵顷刻间没了脾气。
今天的事她至少占一半理,但在叶昀面前,她才意识到,占理有什么用。
反正都得按他的规矩走。
她仍将外卖收起来,笑说:“下次请您吃好的。”
叶昀不语。
窗外天空湛蓝,城市建筑消失在地平线。
温纵下意识摸摸脖颈。
能摸到明显一道凸起,像是血液凝痂,有点疼。
不知什么时候,叶昀走到她身前。
“.下次记得敲门。”
她闷闷应声:“嗯。”
“头发撩起来。”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见他手里的小药箱。
才知道他要上药。
“我自己来吧,小叔。”
叶昀坐在她身旁,沉沉重复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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