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秋觉得奇怪,问她:“姑娘找什么。”
江清月发现一根半挂在梅树枝上的绣线,忙拉扯下来,转而吩咐问秋:“帮我找这个,看见的都扯下来收好。”
问秋瞪大眼睛看,“这不就是普通的黑线?奇怪了,怎么会在这。”
“别多问,听我的就是。”江清月严肃的看着问秋,令问秋不得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二人只花费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将昨夜断掉的黑色绣线收齐。
昨夜,江清月就是利用黑线巧妙地捆绑纸片,达到远距离拉线撒纸片的目的。她用了两种不同的黑线,捆绑纸片的是比较容易拉的线,而外延伸的黑线则用的是上等贡线。这种线纵是把手割破了,也拉不断,更何况江清月将两根揉成了一根用。昨夜江清月等时机一到,便远距离拉扯一端,悬在路中央那一小段劣质线就会断开,纸片就顺势随风飞舞了。江清月控制线的位置有五六丈远,她提前找好逃跑路线,拉断线后迅速离开,以至于崔嬷嬷等人就是挑着灯笼也难找。
昨夜的事情很顺利,钱氏受了惊吓之后,果然去确认账目的所在。而这个“账”,正是崔嬷嬷当年贪污牟利的罪证。江清月了解到钱氏多疑的性子后,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当年的账目还在她手里。
果不其然!昨夜钱氏受惊后,真的忍不住去查看账本了。
当年的事儿就是这么蹊跷,崔嬷嬷瞒着主子贪污做假账。大太太周氏发现不对,把二太太告到了老太太那里。结果钱氏查出了崔嬷嬷有问题,却把巫嬷嬷推出去顶罪。
若说崔嬷嬷只是因为受宠,钱氏舍不得她才会那么干,未免太前强。而且当年,钱氏是很重用巫嬷嬷的。
江清月至始至终都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惊人的猫腻。换句话说,八成是崔嬷嬷拿着了钱氏的什么软肋,才会令她得以幸保住地位和性命。
到底是什么阴私事?
以前江清月想不明白这件事,现在她到了理国公府,应该有机会搞清楚真正的原因了。
江清月将收集回来的所有黑线握在手里,准备亲*毁才放心。她急急忙忙回房,谁知一进门,就听章嬷嬷说四奶奶李氏来了。
江清月把手缩紧袖子里,笑着给李氏行礼。
“江姑娘太客气了。我今儿来呢,是有件事要托付给你。”李氏笑了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亲自推到江清月跟前。李氏挑眉,示意江清月打开锦盒。
江清月缩了缩手,笑着跟李氏客气道:“四奶奶这是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何必跟我客气呢。这礼我不能收,我来贵府前,已经收过酬劳了。”
☆、第20章
李氏笑:“先给我个面子,打开瞧瞧。”
江清月见李氏坚持,只得点头。她悄悄地把手里的黑线团塞到屁股下,方抬手打开锦盒。才刚见李氏一副兴奋的模样,江清月还以为是个什么稀奇的物件,原不过是一对赤金丝镯子。
江清月还是表现几分惊讶的样子,坚持不收。
“你不收下,我怎好开口托你办事。”李氏故作不高兴道。
“四奶奶有事尽管吩咐,民女自当竭尽全力。”江清月忙起身道。
李氏笑了,赶紧拉着江清月坐回去。章嬷嬷立在一边儿站着,发现有一团黑线掉落在姑娘脚边,心中颇为疑惑。
“你再客气可就不给我面子了,今儿个就算是强逼你,你也要把这对镯子收下。”李氏说罢,不管江清月怎么说,直接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不许她摘下。
江清月淡笑,也没法子拒绝了。
“我知道二婶子请你来是教三妹妹的。我呢,有一份私心,想卖个好给婆婆。我那个周表妹也爱女红,那日见闻江姑娘的绣技,她心里早痒痒了,想来求教您。”
“原是这事,我这里无碍的,随时都可来。倒是二太太那边,四奶奶是否打过招呼了?”江清月可不想掺和他们两房之间的矛盾,此事由着她们自己解决就是。
李氏嬉笑的看眼江清月,没想到她她还挺精明的。本来这件事她还真不想去找二婶子说,糊弄过去就是了。结果对方现在提醒她了,她就非去不可了。
“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江清月点头,送走了李氏,回身去找那团黑线,却不见了。章嬷嬷见状,从袖子掏出来晾给江清月。
“二姑娘,这是?”
江清月脸色冷下来:“拿去烧干净。”
章嬷嬷点点头,麻利的去办好,回来的功夫,特意拉着问秋询问那团黑线的来历。问秋记住了姑娘的吩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章嬷嬷明白问秋是故意不说的,在院里头徘徊了几圈,便忍不住进门,意欲向江清月询问清楚。
江清月正对着绣架摆弄针线,见章嬷嬷进门了,就让她坐。
章嬷嬷乖乖的坐下了,面对着江清月的方向。未及她开口,对方先说话了。
“我来过国公府的目的,你多少也该清楚。我娘就死在这里头,爹爹也是因这里的人死得。这些年,我跟大姐三弟一直说,我会查清爹娘死亡的真相,还爹娘的清白。其实我心里早就清楚,她们为什么而死。”
“姑娘,你怎么会——”
“至于缘由,嬷嬷就不要问了。我得到的消息确切,不可能有假。这三年多来,我努力这么多,绣花,来京,卖画。我走到今天这步就是为了给爹娘正名,给她们讨回公道。”江清月语气铿锵,双眸却禁不住发红了。
章嬷嬷瞧着心疼,意欲表忠心,又听江清月出声。
“你和问秋,我从没想强留过。给你俩安身的银子我早备好了,就放在嬷嬷的床头。你们想走,此刻就走,陪我在这里多留一刻,便多份危险。”
章嬷嬷听这话急得掉眼泪:“姑娘您怎么能说这话,我和问秋的命都是姑娘救回来的,如今能活着,每一天都是白赚来的。我们从未想过辜负姑娘,更没想过会离开姑娘。再说,您瞧瞧我和问秋一老一小的蔫吧样,没了您,我们俩女人能活好才怪呢。姑娘若不嫌弃我们碍事,以后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江清月垂目迟疑了会,再抬眼,眸光已然变得十分犀利。“跟着我,便难保你们以后的干净了。”
“当初若非狗官贪了修坝的钱,云州岂会洪水泛滥,害得我一家十几口暴毙?我早恨透了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贵族们,姑娘的仇恨于我的没什么不同。若是对付那些脏东西,我宁愿自己手上不干净,也算为民除害了。”章嬷嬷恨得牙齿打颤。
“那好。”江清月递上帕子给章嬷嬷拭泪。
“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章嬷嬷还是弄不懂那团黑线,不过凭着姑娘的机智,肯定是有什么收获了。
江清月琢磨了下,低头继续插针绣制。“我可能找到了为爹娘正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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