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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有些抽搐,“萧将军,你这是何意?”
萧暥轻描淡写道,“江南的货物我很喜欢,建一个商会没什么不好。”
他知道,这王氏的生意有一大部分就是到江南以较低廉的价格买入丝绸珍珠茶叶之类,然后再到大梁高价出售。通过这样倒买倒卖赚取高额差价的生意。王家这些年算是肥的流油了,该瘦瘦身了。
王恢脸色青灰,愤然道,“既然将军偏爱江南的商户,那么这尚元城我们就退出就是了!”
他这一带头,很多王家直属的商户都纷纷响应。一时间,很多人站起来,皆作势要走。
萧暥看着这些起哄的人,知道他们是故意想撂挑子难自己。
这大梁的商贾一旦退出了,一大半铺子空下来,只剩下这些外来的商贾,看你怎么玩得转?
萧暥神色淡然,不慌不忙道,“既然诸位不想入驻了,我不强留。但是诸位投入尚元城的银钱,已经在运转中了,用于建城。”
王恢的脸色一僵,顿时感觉到不妙。
言外之意,你们走人可以,你们投资的钱,都花出去了,你们不入驻,那就挣不回本钱,打水漂了!
至少有一半刚才起身欲走的人,又默默坐了回去。
萧暥眼底一瞥,不动声色微微挽了下嘴角。
王恢道,“我记得不错,在座的商贾投入总和超过五万金了……”
萧暥微笑,“想必诸位也知道,容绪先生想把尚元城的烟波里建造成九州最奢华的场所,所以这银钱花如流水,耗资巨大,一时可收不回来,若诸位想要拿回,就只能去找容绪先生了。”
闻言,王恢的脸色由灰白转为铁青。
所以,这五万金全花在打造豪华版的尚元城了?
王恢当然不信,但是容绪也确实要把尚元城建成九州第一奢华,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他吃了个闷亏,咬着牙道,“萧将军的算盘太好,我等服了,告辞!”
他站起身就要走出会场,只有寥寥几个王氏直属的商贾跟了上去。
萧暥不紧不慢走上几步,跟他错身而过之际,低声道,“我也提醒你一句,容绪先生最近还在闭门,你这样退出,就不跟他商量一下?”
王恢顿时愕住了。
确实容绪说过,在他闭门期间,无论萧暥要搞什么名堂,都不要擅自做出反应,静观其变为上。
王恢暗暗咬牙,道,“多谢将军提醒。”
说罢抱拳就走。
“还有一件事。”萧暥抓住他的手肘,轻轻松松把他兜了半圈拽了回来。
王恢只觉得手肘一动都动不了,暗暗心惊,没想到这萧暥看上去病恹恹的,手劲却不小,到底是常年沙场征战的人。
萧暥眼睛微微一眯,目光慵懒,眼梢却清利如翎羽利剑,他轻道,“约束好令侄王祥,不要再闹事,这阵子天气冷了,寒狱住着可没有炭火。”
王恢脸色惨白,额头上顿时有细汗渗出。
趁着萧暥手一松,他赶紧赔着笑,逃也似的告辞去了。
萧暥对余下的商贾道,“诸位还有人想退出吗?”
大梁的商贾不知道萧暥跟王恢说了什么,这王家的人都落荒而逃了,他们还敢说什么,于是纷纷表决心,不会退出,接受萧将军的任何安排。
等到那些人都走后,齐掌柜便介绍了彩逸绸缎庄的杜先生与他认识。此人名为杜涣,是江南第一大绸缎庄的杜老东家之子。
杜涣道,“我等本是大梁人士,当年不愿加入盛京商会,被王氏逼出大梁,没想到还有回来之日。感慨万分,多谢将军了。”
萧暥本来想厚着脸皮套个近乎,说自己也是江南人士,原主确实是啊,但是倘若对方又问是江南哪个州,以及聊起一些风物细节,岂不是要露馅,于是还是寒暄了几句,打算忽悠过去罢了。
这时杜涣又道,“我等商户还带来了一批土产货物,请将军过目。”
等到他们把几个大箱子打开,这简直是琳琅满目,满满的一个土特产展览会啊!
有绸缎,妆品,玉器,珍珠,山货,茶叶,药材,腌制的鱼虾等等……
杜涣道,“听闻将军也是江州人士,这些货品送给将军,也聊表江南商会众人的一点心意。”
萧暥刚想推辞,这一见面就拿人东西不好吧。
可是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件东西。
江州的青梅。
只见一个竹编的篓子里装着满满的三包青梅,颗颗饱满,色泽丰润。
看着这清脆欲滴的梅子,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此次来大梁的江南商贾不仅达到了三十余家。而且连第一绸缎庄的杜先生的儿子都来了,可见其中好些商贾在江南都是大商。
他们要北上大梁,开设新的分号,这动静可不小,魏西陵该知道的吧?
还有这可是在乱世,这些江南的商贾北上,还带着那么多的货物,这一路上,就不怕被贼寇
', ' ')('或者其他军阀打劫吗?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在派兵护送。而且这个人无论是山匪贼寇还是其他军阀都不敢惹。
魏西陵。
那人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又默默地帮着他?
他拿起一包青梅,“多谢诸位的好意,就这个我要了。”
萧暥回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这大清早忙碌到这个时辰,片刻都没休息过,早餐午餐都是对付过去的,肚子都没吃饱还要和一拨奸商斗智斗勇,萧暥此时只觉得心力交瘁。
下了马车,他浑身都深感无力,可是云越又受伤了,这回家也没有人能给他按上几把。
这几天将军府里冷清极了,以前他人缘再差,至少云越总在身边,秦羽还会来看看他。
现在秦羽在前线,连魏瑄也有一阵没见人影了。
更奇怪的是,苏苏这小家伙这两天也是不见影子。晚上也不赖着他睡了。难道是云越上次说要把它扔回贫民窟,那小东西当真了,吓得躲起来了。
天空还在飘着小雪,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白茫茫一片连个脚印都不见。
萧暥心道,这家里可真冷清啊。
徐翁见他眉头微皱,脸色疲惫,连目光也有些迷离,知道他身体怕是又不舒服了。
刚想上前搀扶,萧暥习惯性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忽然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只见堂屋温融的灯光下,胡婶正把一道道鲜香可口,热气腾腾的小菜端上了桌。
萧暥顿时咽了下口水,他可是一天都没吃上顿正经的饭菜了。
“晋王呢?”他立即问徐翁。
“那孩子啊,做完了饭菜就走了。”徐翁道。
萧暥看着桌上令人胃口大开的饭菜,心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做了饭就跑?跟个田螺姑娘似的?
小友
魏瑄倒不是故意要躲着萧暥,他做完饭从厨房刚出来,就看到一道灰影急掠过屋脊,嗖地一下就蹿出了院墙,几乎是同时,魏瑄追了上去。
他最近修习中阶秘术,身法和速度都比以前长进很多,一路跟着苏苏翻墙越院,走街串巷,忽上忽下地纵跃。换是以往,早就累得岔气了,现在却觉得自己身轻如羽,在风雪中上下翻飞,毫不费力。
他跟着苏苏七拐八弯就来到了一条幽僻的巷子。
天色已经黄昏了,雪下得大了起来,纷纷扬扬地落下,风雪中只见一片寂静的殿宇,院墙外站着披甲执锐的武士。这是一处被朝廷查封了的殿宇。
魏瑄抬头望去,一块黯淡的牌坊上写着‘清凉观’三个篆体字,这应该是个修士的道观?
这会儿正下着雪,门口守卫的武士戒备似乎也不严,两个武士正在分着一皮囊热酒驱寒
魏瑄心道:这只灰毛小怪带着他来这个查封的道观做什么?不会是个圈套吧?
他这一念还没转过,苏苏嗖地纵身一跃,轻松地跃上院墙翻了进去,魏瑄身形一闪,不顾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清凉殿前是一个四方的院子,周边回廊环绕。
因为下了一天的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那只灰毛小怪沿着屋脊一路飞蹿,片刻就钻到了清凉殿的后殿里面去了。
魏瑄紧跟不舍。
这苏苏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登堂入室,钻进了殿后的一道小门。
魏瑄没立即进去,先在在门缝外往里谨慎地瞄了一眼,就闻到一股常年沉积在室内的药味儿。
难道这里是清凉观的炼丹房?
他凝住呼吸,轻轻地走进去。
炼丹房里很暗,因为修炼中阶秘术的关系,魏瑄的眼睛已经赶得上野兽的夜视力了。
他看到苏苏三下两下纵上了一个香炉。用爪子拨开炉门就钻了进去。
魏瑄轻轻靠了上前,往炉膛内望去,只见那灰毛小怪正一门心思地埋头大嚼着丹丸,吃得太投入,屁股一撅一撅的,根本没有余力旁顾。
魏瑄顿时明白了,难怪徐翁说这几天苏苏影子都不见,连猫饭都没有动过,看来窝在这里头吃丹药了。
这一炉丹药恐怕是在查抄清凉观的时候刚刚炼出来的,修士们还来不及把丹丸收集起来,官兵就把他们全部带走了。
这只小妖怪是个惯偷,就趁机钻到这里来偷丹药吃。
魏瑄知道对于修行者来说,如果能吃一些有益的丹药,是能提升修行境界的。
而这沧岚山猫是灵物,最识得世间的好东西,光看他藏在萧暥卧室前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知道了。所以这苏苏来这里偷丹药吃,应该不是一两天了,真是成精了啊。
这一炉出丹几十粒,质地看上去挺硬,这只奶猫又太小,牙都没长好,啃起来费劲。
苏苏一边啃,一边一只紫色的眼珠忽然一转,就发现了他。
不料这小东西非但没躲,反倒是挪开了点身子,腾出空间,很卖面子地给他……留了个位子?
魏瑄一懵,什
', ' ')('么意思?是请他一起吃?
他忽然就想起来,前阵子他给这只猫买过画本,还一起看了……
所以这算什么?有画本一起看,有药一起吃?够义气?
作为一个皇子,魏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哪一天会和一只猫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哦不,在同一口炉里吃药。
他这几天正在修炼中阶秘术,若能服用点丹药,是不是更有利于修行?
但魏瑄也不敢多吃,谨慎地吃了一颗,觉得入口清香微苦,其他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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