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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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毕竟是多年沙场来去,曾经的大司马,这反应能力和身手依旧是不盖的。

云越有点后悔,刚才他藏身于檐下,看到容绪那可恶的自得神情,不由手指一收,骨节微微一响,就那么一点细微的动静,竟然被这王戎察觉了。

失踪

冻云黯淡下,云越像轻捷的雨燕般掠过一片漆黑的屋宇。

寒风中,忽然响起嗖嗖嗖的几声,细小的镖如同淬了毒的刺,从屋檐下射出,如雨点般向那轻灵的影子袭去。

云越速度不减,巧妙地左躲右闪,在空中如随风翻飞的纸鸢,好几次毒刺都险险擦身而过。

“这小子身手不赖!”王戎斥退了手下,“让我来。”

他在空中紧追不舍,手中的虎翼刀快如一道惊雷,横空劈去,眼看就要将那轻灵的影子撕裂。

云越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刀锋,与此同时腰间长剑呛然而出,凌空刺去,只取王戎心房。

王戎心中一凛,小看他了!

他被逼向后急撤,腾出空间后,抄手竟用两根粗短的指头截住了剑身。

云越抽剑,纹丝不动。

这王戎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狠劲和老辣不是云越能比的。他一招得手,就想去扯掉对方遮容的面具,不料那云越不退反进,在空中忽然轻巧地一转身,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反手就直取王戎脖颈要害!

王戎竟被逼用刀背一挡,怒气暴涨,眼中的杀气陡然膨胀。他全然敞开大防,只攻不守,手中虎翼刀带着暴怒的摧金裂石之力,就要劈断那纤细的长剑和那持剑的人,就在这时,忽然听到空中一声尖啸,王戎心下一顿,只见一道黑气快如疾风穿入他和云越之间。

云越身形随即微微一晃,回手拼了命一剑劈开王戎,就纵身跃入了围墙下的深巷。

王戎还没明白过了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容绪的声音淡淡传来,“大哥别追了,这箭上沾着毒,他腿瘦了伤,跑不远。”

然后他对旁边几个清凉观的修士道,“他逃进了九回巷里,你们这就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记住,给我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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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王戎看着那些修士纵入巷中的身影,有些扫兴道,“多管闲事,我正要拿下他了,何须你来插手!”

“大哥,你刚才浑然不防,我怕你中了那小子的套。”

王戎哼了声,“狭路相逢勇者胜,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多花花肠子。”

“大哥你还是这军人做派,什么事都非要分出个胜负短长,依我看,能达到目的就行,不管用的什么手段,反正人抓住了,是不会管你赢得光不光彩的。”

王戎皱眉,“刚才你用的是什么东西?如果射中的是我,反倒放跑了他?”

容绪闲雅地擦着手中的弩机,就像那是一张优美的琴,边道,“这是摄魂箭,我煞费苦心弄到的箭头,找了朱璧居几位大师修复,看来还是不行啊。”

“摄什么?”

这时在屋脊上搜索的修士跳落院中,“先生,没找到箭头。”

容绪叹了口气,“继续找,给我仔细地找,别浪费我一支好箭。”

然后他耐心地对王戎解释道:“这箭头有秘术制成,会追踪目标,不死不休,所以我就是闭着眼睛发射这支箭,它都会追踪那个戴面具的小子,并射中左眼。但大哥的左眼……”

王戎摸了摸戴着的遮罩,有些愤懑,因为他没有左眼,所以这摄魂箭反倒不可能射中他。

“不过显然此箭没有修复好,不然不少掉一只眼睛,是不会让那小子这么容易离开的。但也无妨,他逃入一条死巷,腿上又中了箭,一会儿就会被抓来罢。”

“但若真射中左眼,你怎么保证他一定活着,怎么留活口?”王戎道。

“不能保证,但是事关大哥的安危,他能不能活下来,我就顾不得了。再说这箭发射我只用了五分劲,若真射中,他有一半可能活下来。”

“我不用你救。”王戎没好气道,然后又郁郁难平,“最好那小子活下来了,我倒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搞是谁,此人在屋顶偷听你我谈话,居心叵测,我倒要看看是谁指使他的,你密室里的十八班刑罚让他走一遍,再硬的嘴也给我撬开了!”

容绪淡淡一笑,“大哥啊,我密室里都是风雅之物,没你说的那种东西。你想要拷问他,得费点劲把他带到盛京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在屋顶修士道,“先生。”

“有何发现?”容绪问。

那个修士一跃而下,手中拿着一小片切口整齐的布料,“在屋顶发现的。”

“哦?”容绪接过来。

王戎道,“怕是我跟他打斗之时,被我的刀风割下来的,你看得出什么名堂吗?”

容绪道,“光这京中,这布料的种类就不下几百种,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见就识得。”

说着他把布料小心地收好,“此布料质地柔软轻薄,绘有暗纹,应该是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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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料,这种布料并不多见,我回头稍稍查验便能知道出处。”

“好!”王戎道,“既然这布料罕见,多半就能顺藤摸瓜查到此人的背景了!”

云越不知道跑了多久,进入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

云越这辈子怕是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巷子两边是大片低矮的土房,巷里污水横流,岔路纵横,遍地泥泞腌臜,冲鼻的异味让他差点熏混过去。腿上越来越尖锐的剧痛,反倒让他保持着神智的清明。

从小腿开始,阵阵隐痛慢慢变得清晰、锐利,就像无数根尖刺混入了血液中,虽然是寒冬腊月,云越的背心里已经浸透了冷汗。

他身后、两边的屋檐上,几个修士已经飞快得分头包抄过来。

但他的腿伤无法纵身跃墙,只能在这陋巷里兜兜转转,尽量靠这纵横交错的岔路甩掉追兵。但是伤口的剧痛一次次拖累他的脚步。

不行,他绝不能曝露身份。他心一横,握紧了手中的剑,实在不行就……

正当他心中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时,忽然陋巷角落里的一扇低矮的小门开了,里面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这里,快!”

云越什么也顾不得了,一矮身,就钻进了小门。

屋子里很黑,那女子的手中提着一盏豆灯,幽光下,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头发像男子一样扎了个发髻,显得极为干练。

她发现云越走路不稳,问,“腿能走吗?”

云越道,“没事,谢谢姑娘相救。”

“不是为了救你,只是我们讨厌那帮臭修士。”女子坦率道,

云越注意到她的用词,我们?……那么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女子带着他穿过屋子,后面是一条漆黑狭长的通道,也不知道七转八弯走了多久,忽然之间,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个开阔的堂屋。

那屋子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厅堂那般大,但是非常破旧,屋子里有几个男人正在干活,大多数看上去都筋骨强壮。

一看到那女子,一个胡子拉茬,面相凶巴巴的男人上前道,“阿青,这人是谁?”

那个叫做阿青的女子道,“被那群臭修士追着,我捡回来的。”

“客人,把面具摘下来。”男人说。

云越没有动,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冷哼了声,抬手就要去摘云越的面具。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面具,一阵凌厉的寒光掠过,云越长剑出鞘掠起一阵寒风,男人一撤手,剑风刮过,差点将他的手指削掉。

“呦,还会咬人!”男人冷哼道,周围其他几个男人立即围了过来。

“行了!别欺负他,他受伤了。”那个叫做阿青的女子道,“我认识他,你们别疑神疑鬼的。”

她这话一说,其他几个男人一愕,然后互相交换了个颜色,那凶巴巴的男人说了句,“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这里带。”就走了。

看他走了,其他人也散开去干活了。

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打趣道,“青姐,莫不是你的相好?”

阿青踹了他一脚,道,“阿公在不在?”

“哦,在里屋教娃儿们识字呐。”

片刻后,云越跟着那阿青穿过几间对方杂货的屋子,来到一扇挂着暖帘的门前,里面传来了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阿青打了个招呼,就听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事?”

“阿公,有人受伤了,我想你给瞧瞧。”

随暖帘掀开了,五六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叽叽喳喳地一下子钻了出来。看起来是提前下课了。

案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毛很长,几乎和胡须连成了一片。

屋里的光线昏暗,到处堆满了书籍纸张,几乎无处落脚,云越跟着阿青走进去,心道,这些孩子在这里读书识字也够艰苦地了。

阿青道,“被那些臭修士伤的,阿公你给看看。”

老者也不多问,就让云越坐下,然后掀起那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料,皱了皱眉,道,“阿青,箭头还在里面,给我取刀来。”

阿青取来了一个布囊,摊开后,里面有大大小小五六把锋利的刀片。

老者抽取一把小刀,把刀片在火上烤了烤,对云越道,“有点疼,你忍忍。”

整个过程云越没吭声,暗暗咬地牙根都发酸了,额角眉梢起了一层细汗,面具贴在脸上也不肯除下,让他透不过气。

箭头就剜了出来,老者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眉头皱紧,“不妙,这箭头有淬了毒。”

其实这一路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云越也猜到了这箭头淬了毒。他以前跟着萧暥也是沙场几来回,倒不是受不起伤。

他平静地问,“老先生,此毒可解吗?”

老者道,“好在你刚刚中毒,我这就配制清毒之药,立即给你解毒,你这腿还能保住。”

然后他对阿青说,“立即收拾一处床榻,去毒需要反复几次,大抵还要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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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先住下来。”

什么?五日?他今天就得回去啊!主公还在等他复命。

云越挣扎着站起身道,“多谢老先生好意,能不能先替我简单处理一下,我还要回去。”

“什么?”老者微微一顿。

什么事还能比自己的腿更重要?

阿青道,“阿公的医术很精湛的,他若让你洗毒五日,就一天都不能少,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云越不想再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别人是无法理解的,他只淡淡谢过那女子和老者,“两位好意感激不尽,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了。”

说完他要紧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勉强迈开脚步。

那老者叹气,“就是以后变成瘸子,你也要回去?”

云越没有回头,他要回去,他从来都没有让那个人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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