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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担心以后会被千刀万剐真是想多了,他这一副病骨能撑到那时候吗?
怕是不用等到武帝来收拾他,他早就入土为安了。
“殿下,臣……休息一下就好。”看着泫然欲泣的魏瑄,他费力地安抚道,“臣……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着身子再撑不住斜斜倒了下去。
魏瑄搀扶着他躺下,感觉到那人的身体脆弱如风中秋叶,手上都是他的血,第一次发现血竟然可以那么柔滑温热,带着甜腥。
萧暥的脸色清惨,唇边还一缕血痕,魏瑄伸手替他揩抹去。
昏迷中萧暥的睫毛微微颤了下,捉住他的手,含糊道,“殿下,别怕…有臣在…”
魏瑄喉中顿时像哽着个血块,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他知道萧暥很强,无法撼动的强悍,可是将军铁血,不过是把伤痛都默默咽下,终究刚强易折。
他默默抹了把眼眶,起身看了看,好像棉袍已经干了,就想取下来给他盖上。
就在他走出火堆几步远后,脚步忽然猛地一滞。
岩壁上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他听到了粗重的气息声,随即是脚掌踏在沙土地上的悉索声,伴随着一股野兽身上的生腥臭气扑面而来。
是那头独眼狼王!
难道这野兽不怕火吗?
浑身漆黑的狼王体型近乎耕牛,正无声无息地走进山洞,它的嘴巴猩红,一只独眼在幽暗的山洞中闪着熠熠精光。
它的身后还跟着三头狼,蓬松着灰毛,龇着獠牙。
魏瑄顿时浑身僵硬,冷汗从额角沿着脸颊一路淌了下来。那是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和恐惧。
他本能地立即回头去看萧暥。
只见火光下,那人的睡颜恬淡如月映优昙,清雅娴静,风华无边。
在这汹汹乱世之中,若能守住这幅容颜,便是岁月安好,人间美满。
一念闪过。
魏瑄的嘴角忽然微微挽了起来。
然后他俯下身拾起了萧暥的剑。
狼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但它身后的一头灰狼闻到了血液散发的甜腥,躁动地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棕色的同仁一竖,一个纵跃腾空而起,就向萧暥疾扑过去。
魏瑄稳稳地错开两步,手中寒光一闪,一剑出鞘,迎面就着那灰狼凌空扑来的角度,将剑狠狠刺入了它的咽喉,喷射出的狼血像一阵暴雨劈头盖脸浇在他身上。
魏瑄的眼里已经染满浓郁的杀气。嘴角那微妙的弧度开始扩大,挑起了一个阴戾至极的冷笑。
他下一剑直接剁下灰狼的头,提在手中,踹开灰狼沉重的身躯,向前走了几步,把血淋淋的狼头扔在了独眼狼王面前。
然后手中鲜血淋漓的剑一横,指着独眼狼王,目光阴寒彻骨:“滚。”
狼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少年的神色如同修罗地狱中的煞神。
狼王忽然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山洞。
魏瑄看着它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岩洞里,这才颓然坐在地上,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
再回头看去,火光映照下,萧暥的脸容依旧霞明玉映,宛如画中人。
忽然间,他眼中一热,一行清泪就流了下来,冲刷过脸上斑驳的狼血。
他抹了把脸,小心翼翼俯下身,轻轻地把脸贴在那人的手背上蹭了蹭。
战神
萧暥是饿醒的。哦不,馋醒的。
他的狗鼻子闻到了肉香。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魏瑄坐在篝火前,正把切好的肉插在箭上,在小火上煨着。
他的衣衫上有喷溅的血点,再看洞壁上也有大量的血迹,整个现场堪称凶残惊悚,不远处好像还躺着一头狼。
萧暥缓缓支起身子,眯起眼睛。这……真的是只狼吧?
卧槽!难道说书上写的少年武帝屠狼的事,兜了个圈子后,真的……发生了?!
仔细看,啧啧,还真惨,连狼脑袋都砍掉了。
魏瑄见他醒来,顿时大松了口气,一脸抑制不住的欣喜,立即凑上来道:“将军,你感觉怎么样了?”
“噢,我……无事。”
其实一点都不无事啊,他身上丝毫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摇摇欲坠,连此刻支着身子的手臂还在不住地颤。
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借力靠在岩壁上,慢慢缓过一口气来。
魏瑄立即把一块烤好的肉递到他唇边。
萧暥鼻子吸了吸,香!
这是……给我吃的?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吃过狼肉,看起来这肉烤得非常地到位,非常地够水准,不仅香,还滋滋冒着烟气。
萧暥接过来试着咬了一小口,眉心微微蹙了下。
魏瑄紧张道,“怎么?不好吃?”
萧暥:“唔,有点硬。”
“给我。”魏瑄拿回来,在他咬过的地方啄下一小块,尝了尝,笑道,“
', ' ')('是硬了,都怪我想得不周到。”
然后又拿起一块新烤好的肉,麻利地用小刀细细地把狼肉切成了薄片。
这场景,让萧暥着实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
……武帝居然亲手为他做料理吃?那个将来的暗黑系暴君?
突然觉得受宠若惊有木有!
而且肉片切得很薄,刀功实在是很到位啊!
萧暥吃着细薄松软的狼肉片,就像嚼饼干一样毫不费劲。他心绪有点复杂,对魏瑄道:“殿下你也吃。”
“嗯,我有的。”魏瑄道。
说着就拿起萧暥刚才吃剩下的那块,吃得美味无比。
萧暥:……
其实孩子你真不必这么节约,那边还有好大只……
他肚子吃饱后,心里就又开始老不正经起来。
真没想到这武帝小时候那么贤惠噢!
看着魏瑄认真地嘟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忙前忙后地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拽棉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简直比云越还像小媳妇。
这念头一闪而过,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武帝?小媳妇?你确定?
你是嫌将来千刀万剐还不够是不是?
但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将来真的会黑化成暴君吗?真的会杀他吗?
想到这里,萧暥觉得心口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看来回京后,还是要默默准备退路,两手都要抓,将来若遇到情况不对,好立即跑路。
上次逃跑完全是准备不足,仓促上路,结果逃到安阳城就被魏西陵逮住了,下次要提前布局。
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思考着自己将来的退路时,忽然山洞外传来一声阴森的狼嚎。
萧暥立即一个激灵,不妙,那些家伙还没有走,只是一时间不敢进来罢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先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脱困出去吧。
他下坠的时候,约莫有感觉这个悬崖至少有上百米深。
而且这鹿鸣山方圆百里,沟壑峡谷纵横,密林丛生。想要靠猎场里的人找到他们,需要些时日。
所以还是要自救啊!
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连站都站不起来,外面的狼群又徘徊不去。
而且狼这种野兽非常狡猾,这些家伙该不会正在等待时机,等他们在里面耗得筋疲力尽了,再进洞来撕扯他们?
萧暥瞥了眼地上的狼尸,应该够吃三四天了吧,洞里也有水源。
但是三四天后,他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呢?或者秦羽依旧没有找到他们呢?
不妙啊,处境实在是不妙。
就在他皱着眉思索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树木折断的清晰声响,灌木草叶哗哗翻滚。
出了什么事?
他还没明白过来,忽然火光一暗,两道灰影倏地窜进了洞来。
那是两只灰狼,身形健硕,绿幽幽的眼睛闪烁着凶光。
魏瑄脸色骤变,立即就去摸剑,却被萧暥稳稳按住了。
“殿下,臣在。”他道。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拔出了剑。只要他一息尚存,就不会坐视一个孩子去和恶狼搏斗。
他勉力撑起身,长剑一横。
那两头狼一左一右,绕着他徘徊,一时不敢轻易进攻,三角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正在僵持时,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巨响,然后是很大的撞击声,像是一棵大树呼啦地倒地,随即是凄惨无比的狼嚎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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