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量从塑料杯壁传出来,许醉捧着热乎乎的可可,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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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寒假,打着石膏,许醉也不敢出门瞎浪。
直到又一次医院复查,主治医生终于点头首肯,“恢复的不错,可以拆石膏了。”
贺叙在旁边难得露出了笑容。
医生,“真不容易啊,来这么多次,这次终于见这孩子笑了。”
护士姐姐在旁边笑,“这么好的哥哥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家那个小崽子一天天的就会欺负妹妹。小帅哥,快扶着妹妹出去走走。”
拆下石膏,许醉扶着医院过道的扶手,脚尖踩着地,一点点往前走。
几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脚踏实地,还不敢太用力,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但她奇异的并不害怕摔倒,可能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的很近,即使摔倒了也没有关系。
许爸爸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贺叙亦步亦趋的跟在许醉身后,冬日稀薄的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斜着拉长,最终重合在一起。
少年注视着身前的少女,眉眼间极力压抑着喜悦,眼底却又泄露出些许紧张。
安静的医院长廊里,地面和扶手都被漆成了淡雅的浅蓝色,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之间两道长短不一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许爸爸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莞尔一笑。
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情绪根本藏不住。
慢慢走了几步稍微适应了一下,许醉胆子放大了一些,她加快步伐。
可没走几步,腿上某根筋又酸又胀的抽痛,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整个人向前倒去,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扶手。
慌乱之间,她心跳快的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脑海中闪现过在球场上翻滚的画面。
下一秒,贺叙的手抓住了她,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进了怀里。
许醉松开扶手攥住贺叙的衣服,脸上的惊悸慢慢消失,在贺叙的怀中缓缓平复了呼吸。
淡淡的橘子甜香跟她身上的味道相似又不相似,估计是闻习惯了,在这样的气味包裹下居然感觉意外的安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许爸爸这才跑过来。
许醉一见许爸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推了推贺叙,从他怀里往外退了一点。
贺叙垂下眼,仍然没有放开那只揽着她腰的手。
许爸爸着急又关切的问道,“醉醉,你没事吧?”
许醉眉眼间肉眼可见的情绪有些低落,故作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没事,就是好像很久不走路,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她从小就爱动,上树下河满地乱跑,谁能想到有一天平地走路都能摔跤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刚刚那一瞬的抽痛,脚下踩空,身体无法平衡的慌乱感仍旧残存不去。
心跳慢慢平复,许醉才察觉自己掌心已经满是冷汗,腿脚发软,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若是没有身边人撑着,恐怕她站都难以站稳。
冷风从长廊另一头的窗口吹进来,贺叙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替她挡住了风口。
许爸爸仍有些惊魂未定,“那今天就先别走了,饭要一口口的吃,咱们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你别着急。”
许醉言语间的故作镇定,说着说着却仍是泄露了些许情绪。
“我不急,我急什么。慢慢来吧。就是一直这样让人动不动搀着扶着也挺麻烦的。”
贺叙冷不丁开口,“不麻烦。”
许醉挂不住那副镇定自若了,她垂头丧气的说道:“怎么不麻烦,我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娃娃一样路都走不稳,还老要人提来提去的。”
本来以为拆了石膏马上就能跑能跳,结果还是要慢慢恢复。
如果恢复不好,一辈子都这样,她岂不是再也不可能去踢球了?
对于一个好动又爱玩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比腿脚受伤跑不了更难受。
健康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腿脚受伤之后会有多少不便,这几个月来旁人的每一次侧目都在提醒她,她腿上的石膏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坐轮椅到拄拐,无论怎么努力,仍然无法摆脱桎梏。
原本音乐课选的跳舞,受伤之后只能改课去唱歌,贺叙跟着她一起转了课程。
但偶尔体育课上看着贺叙在篮球场上跑,万众瞩目肆意挥洒汗水的样子,许醉不是不失落。
别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喜欢的运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场下旁观,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贺叙摸了摸她的头顶,“多练习练习就会好的。”
许爸爸安慰许醉,“不许说这种丧气话,贺叙说的对,你多练练以后肯定会好的。医生说你的腿已经没什么问题,骨头都长好了。你这么年轻,恢复起来很快的。”
许醉蔫了吧唧的点了点头,“我们回家吧。”
第二十四章除夕
贺叙知道光是安慰许醉没什么用。
许醉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都是一群人里最开心,最没心没肺的那个。
但其实小姑娘挺容易生气。
万幸的是生气很好哄,甚至不用特意去哄她。
基本上她自己不开心就会直接表露出来,出了气,骂两句也就完了,一般从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