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爬起来,手肘痛得她直皱眉,好像磨破皮了。
“走!”袁以松出来,便拉起她,将轰然倒塌的房屋抛至身后。
等两人停脚,再看回去时哪还有什么屋子,已经成为了一处废墟。
缭绕的黑雾从中蔓延,大有将四周百姓的家园包围的趋势。
绝对不能任由黑雾的猖獗。
九嶷有预感,若是它侵入凡人院落,场面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她与同样想法的老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害,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没有办法。
九嶷深吸气,双手翻掌成诀,点点翠绿从她身上腾起,如同蜿蜒的青藤树根。
在她动作下,缓缓裹起一个大型的青藤罩子,罩口朝下在那边黑雾眼中,瞬间失去了方向。
它被完全笼盖在其中了。
不过很快,九嶷便感觉浑身经脉像被压榨的海绵,青藤带来的强大吸力让她意识到:
她煞白一张脸,“袁师,这邪物能够吸食他人的灵力。”
袁以松明白了,一手稳住小姑娘越发薄弱透明的身形,磅礴的灵力好似海潮涌入九嶷体内。
原本就要被挣破的青藤腾地缠绕地更加结实紧密。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青藤只有困住它,并不能真正的驱逐,更何况照这样下去,以它吸食灵力的速度,恐怕很快就能够挣脱出来。
袁以松原本迟疑的命剑此刻悬浮在空中,在九嶷余光瞥见,惊讶他这莫非是打算直接劈开?
可这一剑下去青藤也会被斩断,那么更加困不住黑雾了,九嶷想出声阻止,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闭嘴了。
她忘了,在她身旁的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园林匠人。
更是拓苍山的前任掌门。
古朴的命剑悬悬落在青藤之上,在剑尖触及到藤蔓的刹那,化作缕缕银光钻了进去。
九嶷倏然间就觉着手下压力一松。
不消片刻,连那强大的吸力也逐渐消退。
九嶷看向身旁的老者,只见他面容些许憔悴。
等他再召回命剑时,那里已没了黑雾的踪影,青藤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废墟之间,直至不见。
“没家了,”袁以松朝她苦笑,“看来不得不在你那赖段时间,不会嫌弃吧?”
九嶷这下不知该不该感谢那幅画,不过,“当然,就是咱们那可不给开工钱,也没房子,什么都需要自个儿动手。”
“哦——”两人并肩往外走,袁以松拖长了声音,“看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没错。”九嶷耸了耸肩,干脆承认。
到落日桥的时候,那里已经只有零星几人。
九嶷上前问孤坐在篷下的小泥孩儿,“这里怎么了?”
宋团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他……他们……”
断断续续,完全听不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只在她走近后,小男孩一股脑地抱住了她,“……仙子姐姐,他们都走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九嶷还是第一次经历有人抱着她哭,尤其这人还是初遇时极其嚣张的泥孩子。
手足无措之际,最终她还是安抚地抚了抚那哭得起伏的后背。
“别怕,我不会抛下你。”
“真,真的?”埋在她衣摆传来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满是质疑。
这场景不禁让九嶷想起之前离开大漠时的红雾,态度更加柔和了些,“自然是真的。”
“不过,”她蹲下身来,与哭鼻子的小男孩平视,“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幻视四周,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宋团在缓了好一会儿,才捏紧衣衫道:“他们都离开了。”
“离开?”
“……咱们这里其实几乎都是城中百姓,有自个儿的家业和房院,大家一好自然就回去了。”
九嶷听着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好事吗?”
很快,她明白过来,这里只剩下宋团一人,那么就意味着。
“我自幼便无父无母,靠着偷鸡摸狗的日子才生存下来。”原本在他以为落日桥来的众人是带给他希望的家人,可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没人要他,甚至许多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只因为他与他们是不同的。
没人会愿意收养一个做贼的孩子。
九嶷听到这,握住他的手,摸到了骨头分明,又干又廋。
她问眼前的小孩,“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
宋团一愣,以为听错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
“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大漠,那里有许多与你一样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那里就是你的家。”
眼前人真挚的话语让宋团红了眼眶,随后重重点头。
“可是,”他看着将他拉起来的九嶷,迟疑不决,“我真的可以吗?”
“你绝对可以,”九嶷弯眼,“你可是落日桥的小英雄,给那些离家的人安置住所,搭起棚子,为他们做的一切,相信那些人心中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说完,她看向那边等候的老者,“袁师,咱们走吧,我在这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再不离开,消耗过度灵力的她,恐怕就直接被打回葬神沙漠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