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堆积得老高的粮堆,猡迦钊露出了不忍之色,无奈点头道:“好,属下这就领命将士们把这些粮秣全部烧毁。”
命令一下,突厥骑兵将无数的火把丢到了粮囤之中,不消片刻,熊熊的火苗顿时蔓延肆掠,将整个大营包裹在了一片大火之中。
策马于前,甄云静静地注视着漫天的火焰,火光将她的俏脸映照得呈一片妖艳的红色,看上去既美丽动人又冷若寒冰。
“汗王,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端坐骏马上的猡迦钊抚胸一问。
甄云默然片刻,清冷下令道:“大军立即向南开拔,胜州还有唐军的一处粮秣大营,只要再将这处大营摧毁,十五万唐军再无活着离开漠南的可能。”
猡迦钊闻言一滞,惊喜点头:“汗王此计当真高明,不管唐军再是厉害,只要没有了粮食,也只能不战而亡,属下这就下令铁勒骑兵开拔。”
甄云点点头,笑道:“本王也随着可汗一道前去,咱们走吧。”
猡迦钊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汗王若能亲自统领大战自然最好,但是以汗王你目前的情况……”
甄云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摇头笑道:“无妨的,本王挺得住。”
望着汗王微微蹙起的眉头,一旁的芷云暗暗叹息道:恐怕在汗王心中,最重要的当属担任粮秣转运使的余长宁吧,若就让猡迦钊这般凶残之徒前去,余长宁难保不会丢掉性命……
身在胜州的余长宁却不知敕勒川粮秣大营已在甄云的攻势下化为了乌有,此际,他正与杜禹英一道将新至的一批粮草装运上车,在两千骑兵的护持下向着西北方的呼延谷唐军大营而去。
五百辆载满粮食的牛车在平原上犹如一条向前移动的长龙,身着火红战甲的唐军骑兵护持在“长龙”周围,时不时还上前推搡一把陷入泥坑石堆中的牛车。
今日余长宁头戴三寸白玉冠,一身红色软甲,外罩一领大红绣金斗篷,左腰挂着一把金鞘长剑,活脱脱的一个少年将军的装扮,此际策马扬鞭指指点点,模样好不威风。
见他这般得意洋洋的模样,柴秀云不由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对着杜禹英低声道:“自从上次看透突厥之计并摧毁了突厥人修筑的堤坝后,这余大人已将自己当成了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将军,现在连官服也不穿了,竟换作了将军服饰,真是受不了他。”
杜禹英乜了余长宁一眼,冷哼一声道:“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已,上次算他运气好。”
柴秀云淡淡笑道:“不过若没有他这般好运,只怕现在黄河航道已是水位暴涨,影响大军用粮。”
杜禹英点点头,轻声道:“此人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就是而论,却不失为一个足智多谋之人,若能经过敲打锤炼,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长为如我父亲和房玄龄大人那般的能臣。
“房谋杜断”乃是贞观年间智者典范,听杜禹英对余长宁有如此高的评价,柴秀云不由露出了错愕之色,有些不能置信地笑道:“就他余长宁?禹英莫非是看错了?”
杜禹英摇了摇头,犹豫了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秀云,你可有觉得余长宁与玉珠之间关系有些怪怪的?”
柴秀云扬起的马鞭微微一僵,不解地问道:“怪?何怪之有?”
杜禹英蹙了蹙眉头道:“我发现每当余长宁出现的时候,玉珠的眼神终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这有些不正常啊!”
柴秀云恍然笑道:“余驸马乃是少年英雄,不仅卧底突厥完成陛下交付大任,更是在治水中救得了玉珠的性命,少女仰慕英雄人物,也是正常的事情。”
杜禹英叹息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啊,玉珠乃是云英未嫁之身,仰慕英雄人物本无可厚非,但是若深陷其中,那就麻烦了,而且这个英雄人物还是一个已婚的驸马。”
柴秀云顿时明白了杜禹英的意思,淡淡笑道:“玉珠也不会傻到爱上长乐公主的驸马余长宁吧?你一定是多虑了。”
“但愿如此。”杜禹英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一片凝重。
正在此时,一支唐军马队旋风一般朝着粮队冲了过来,为首骑士急声询问道:“敢问粮秣转运使余大人可在此地?”
众人愕然望去,这队骑士人人浑身浴血断剑折弓,红色甲胄变得斑斓怪异,冲进圈内便纷纷跌落马下,场面一片混乱。
余长宁见他们如此狼狈,心里顿时泛起了不好的感觉,收缰勒马高声开口道:“本官在此,不知将军有何要事?”
为首骑士跌跌撞撞地跑到余长宁面前惶恐拱手道:“余大人,前天白道城已被突厥人攻破,突厥大军长驱直入攻入了敕勒川,还烧毁了位于敕勒川草原上的辎重大营,末将侥幸逃生,急忙前来向余大人你禀告消息,粮队不能再往前走了,否者一定会落入突厥人的包围。”
“什么?“余长宁惊声一问,阳光下的俊脸陡然变得惨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