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可汗落座案几前,指着一旁的案几笑道:“不要光站在那里,来,坐下说话。”
“遵命。”
甄云大步上前落座,坐姿并非采用胡人们惯用的盘腿姿势,而是中原人对待上宾或者长者采用的跽坐。
从甄云细微的转变,真珠可汗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地双目一闪,口气淡淡道:“其实今日汗王不来,本可汗也准备请你前来一叙。”
甄云不动神色地笑道:“不知可汗有什么要事安排甄云?”
真珠可汗大手一拍膝盖,轻轻一叹道:“你与拔灼早有婚约,也是两情相悦久矣,有些话本可汗虽然不该前来插手过问,然而你俩婚约事关两国安危,所以不得不问。”
甄云知道拔灼必定已向真珠可汗禀告了一切,喟叹一声道:“前日醉酒,甄云的确有些许不妥的举动,然而拔灼却不听甄云解释,质疑甄云与国师余长宁有染,而且还说要解除婚约,甄云实在尤为伤感,请可汗明鉴。”
真珠可汗淡淡道:“身为夫妻,发生误会也是人之常情,甄云用不着这般伤怀,拔灼那里,本可汗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并让他打消解除婚约的念头。”
“什么?”没想到真珠可汗竟会如此处理,甄云不由大感惊讶。
“甄云莫非是不相信本可汗的话?”
“不,甄云自然相信,然而拔灼他现在是什么态度?若我现在去向他解释,他能听么?”
“不去试试如何知道。况且……”说到这里,真珠可汗捋须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些年戎马倥偬,你与拔灼都是老大不小了,既然甄云难得前来薛延陀一趟,本可汗的意思不妨早日举行大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甄云闻言心头一惊,故作思考地沉吟了半响,脑海中却在思索真珠可汗此举的用意。
她知道对于真珠可汗这种冷血君王来讲,拔灼与谁大婚都不重要,只要突厥汗国落入薛延陀手中便可,而反对拔灼解除婚约,其出发点也一定是因为不想失去突厥汗国,毕竟只要她甄云嫁给了拔灼,突厥汗国就是真珠可汗的囊中之物。
若是前天之前,对于这个要求甄云自然不会多做思量便会答应,然而她现在已经决定不再受制于薛延陀,所以对于与拔灼的婚事,也自然冷淡了起来。
见她良久沉吟着,真珠可汗皱眉问道:“瞧你这般神色,莫非对大婚有什么意见不成?”
甄云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自然不敢拒绝,淡淡笑道:“可汗的提议正是甄云心头所想,甄云岂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有一点甄云非常担心,所以刚才正在考虑。”
“不知汗王担心何事?”
“启禀可汗,甄云本是女儿之身,易钗而弁统领整个突厥汗国也是无奈之举,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汗国贵族目前仍有不少人还身怀异心,而近日迁来汗国的西突厥帐户也未真正的安定降服,整个汗国正处于一种微妙的情况之中,若是国势未稳之下在薛延陀仓促大婚,汗国臣民得知甄云女儿身份后,难保不会举国疑虑军民哗然,此等情形若被有心人所利用,只怕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甄云此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真珠可汗眉头一皱,显然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的确,现在漠南初定,突厥汗国并不是那么安稳,若得知甄云乃是女儿身,贵族臣民有所不稳定也是常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两人在突厥汗国举行婚礼,然而这样一来,就等于放虎归山,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不管如何,真珠可汗都不能放甄云离开,且必须让两人尽快大婚,以便拔灼能够名正言顺地统领突厥汗国。
心念及此,真珠可汗正色开口道:“汗王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然而这事本可汗自有安排,大婚初定于明年开春,到时候薛延陀大军将开赴突厥汗国稳定局势,若是有谁人胆敢萌生反意,万军齐发取其项上人头。”
“稳定突厥汗国?哼,第一次听到有人将侵略他国说的如此清醒脱俗。”甄云心头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做声色地笑道:“那好,就依照可汗你的意思,对了,还有一件事甄云要想可汗禀告。”
听她答应了下来,真珠可汗心头一松,问道:“还有何事汗王但说无妨。”
“启禀可汗,敝国国师余长宁因不甚冒犯小可汗,致使小可汗坚持与他比武决斗生死勿论,甄云认为此事不妥,不管伤了任何一方都是不可磨灭的损失,况且国师在突厥汗国颇有人望,而且又不会武功,若小可汗将他杀死自然胜之不武,在汗国的声望必定会一落千丈,所以请可汗你劝劝小可汗,让他不要如此冲动。”